著,一邊說一邊不斷用手揪著自己衣服上的線頭,他的話有些顛三倒四稀裡糊塗,但諾里斯很快就聽明白了這話裡的意思這兩人並不是一直躲在磨坊裡的,他們應該是在之前剛出事的時候就跟著大家逃了出來,然後幸運地活著跑出了這片地獄,這小半年裡多半是在龐貝或斯科德蘭地區流浪逃荒,現在大概是聽到北方安全的訊息,才又跑了回來。
類似的情況在這片廣袤的地區並不少見那場災難中的倖存者雖少,但總是有人能逃出生天的。
這些人中的一部分被南境派出來的隊伍收容保護了起來,一部分或許已經在南方找到長久安身的地方,還有一部分……他們難以放棄耕耘了幾代的土地,難以放棄唯一熟悉的家鄉,或者在南邊實在找不到活路,於是他們又跑了回來,在這片已經變成戰火廢土的土地上游蕩著。
如果放著不管,這些人中的大部分遲早會死於飢寒和疾病,或死於野獸之口,剩下的則有可能變成聖靈平原東部地區的流寇盜匪,這片荒廢的土地將成為一片規模驚人的無法地帶。
但帝國不會放著不管,諾里斯和他帶領的工作組,以及另外幾支向著不同方向進發的隊伍,他們的任務就是重建這座“帝國糧倉”。
“我不是什麼老爺,我叫諾里斯,是奉了陛下的命令,來重建這地方的,”搖搖頭,把繁雜的思緒甩出腦海,諾里斯對眼前的男女說道,“這裡現在還不適宜安家,你們可以先到東南邊的安置區……”
那個頭髮髒兮兮的女人好像沒聽明白諾里斯後面的話,而是瞪大了眼睛:“陛下?哪個陛下?弗朗西斯陛下不是已經不在了麼?”
諾里斯一下子愕然。
在中部地區這些逃亡的貧民中間,訊息竟然遲滯落後到這種地步,他們不但不知道帝國的成立,甚至恐怕連內戰是否真的結束了都不知道,他們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逃荒的?又和文明世界隔絕了多久?
在先進繁華的塞西爾城生活了數年,諾里斯再一次看到了這熟悉的貧困,熟悉的落後,以至於一時間忘記了開口,倒是站在他旁邊的德魯伊技師忍不住說道:“是高文塞西爾陛下,他已經是皇帝了。”
那對男女愣了半天,才終於連連驚呼。
“你們先去東南邊的安置區吧,”諾里斯再次對他們說道,“我們有車,可以帶你們去,還有一些逃難出來的難民都在那邊暫時安家。你們留在這地方太危險,這裡現在可沒法住人。”
那對男女終於搞明白了諾里斯的意思,他們猶豫糾結起來,但在看到諾里斯周圍的隨行和護衛之後又露出緊張畏懼的模樣,然而諾里斯除了寬慰之外卻想不到該怎麼跟這兩人解釋一切他只能做出一些保證,讓隨行人員拿出一點食物,又強調了這是“皇帝陛下的命令”,才讓他們放心下來。
但在跟著士兵離開之前,那個駝背的男人突然又張了張嘴,一邊揪著衣服上的線頭一邊小心翼翼地說道:“老爺,我們還有東西……能一起拿著麼?”
諾里斯點點頭:“可以,但別太多,車子裝不下。”
男人頓時千恩萬謝,然後飛快地跑回了廢磨坊,片刻之後,他便推著一輛破破爛爛,彷彿隨時會散架的小推車走了出來那推車上堆滿了各種各樣的雜物,破舊的罐子盆子和已經看不出顏色的破布堆積在一起,還留了一個能供人坐著的位置。
這就是這對男女全部的家當了諾里斯幾乎可以想象,他們是怎麼推著這輛小車逃離這裡,在南邊的村鎮之間流浪,然後又推著這輛小車回到這個地方的。
“就這些,就這些,”男人臉上露出謙卑的笑容,“不多的。”
準備護送這對男女前往安置營地計程車兵看了一眼那車上的東西,本來想說這些破爛大可以扔掉,反正安置營地會給難民發一套生活必需品,但最終這位士兵還是沒這麼說,而是嘆了口氣:“唉……東西可以帶上,這輛推車不行,裝不到我們的車上。”
“老……老爺,”那男人一下子慌了神,“我可以推著車子跟在你們後面的!我跑得很快!”
士兵搖搖頭:“不行,你不知道……”
諾里斯打斷了士兵:“把這輛小車綁到車頂上吧。”
士兵露出為難的模樣:“……大人,這……”
“按我說的辦吧,”諾里斯搖搖頭,“這是他們現在最寶貴的東西。”
“是,大人。”
“老爺,您真是個好人!”那個頭髮髒兮兮的女人趕緊說道,“您一看就是善良的貴族老爺!”
“我不是老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