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這麼一個辦法,但這將是其中影響最大的因素,”高文解釋道,“在分析了神明的生成原理和運轉機制之後,我們已經確定了是大量信徒的思潮在塑造並長時間影響著神明,而這種思潮的基礎就是將一切歸於神正是因為大家堅信某件事是神的權柄,才會導致對應的權柄成為現實中存在的神明,那麼阻斷這個過程就是關鍵……”
“盲目和無知導致了此類思潮的誕生,”羅塞塔主動接過話題繼續說道,“因為人們不知道某件事的真相,又完全不曾聽說過任何一種建立在邏輯基礎上的、解釋未知事物的方法,所以他們就會自然而然地把答案導向某個完全無需解釋的存在……”
“是的,關鍵在於思考,主動的思考,”高文點點頭,“只有當思考成為一種習慣,人們才會在遇到未知領域的時候首先想到它背後的邏輯,而不是將這一切歸於某個神聖而全能的存在,而這種思考……必須建立在一定程度的教育普及基礎上,同時還需要對教會的影響力進行控制。”
“但智者永遠是少數,”羅塞塔嘗試著尋找這套理論中的不可實現之處,“根本不存在人人能理智思考的完美狀態,你也無法保證教育普及之後對每個人的效果都那麼理想更大的可能是會出現無數一知半解的愚夫和無數誇誇其談的酒館學者,他們的思考與真理毫無關係,真正的知識和他們頭腦之間的距離可能比無盡汪洋還要寬闊,這種人……”
羅塞塔露出了微妙的神色,顯然他不僅僅是在推演這些結果,而是真的對其深有了解,高文則第一時間想到了為什麼羅塞塔對這些現象的描述會如此準確
因為提豐的教育普及工程事實上甚至比塞西爾還早了許多年,雖然受限於“走了一些彎路”導致他們在這件事上做的並不如塞西爾那麼成功,但長時間的積累已經足以讓羅塞塔看到許多教育普及之後的“意外效果”了。
高文笑了起來,手指輕輕敲擊著一旁沙發的扶手:“酒館學者,口頭專家,民間大學士,紙面哲學家,一杯酒可以和你討論符文,兩杯酒可以和你討論數理,三杯酒下肚他們便有自信向你解釋我們這個世界的基本法則,甚至敢於質疑世間的一切權威。”
“這是我聽過的最精彩的評價,”羅塞塔先是露出驚訝之色,緊接著便忍不住臉上的笑意,“但我必須承認你總結的十分透徹,這些人……難道就是你想要的思考者?”
“不是麼?”高文突然收起神色間的調侃意味,十分認真地反問了一句,“他們沒有在思考麼?”
羅塞塔下意識皺起眉:“他們……”
“他們在思考,雖然思考的不是那麼準確,但他們不管幾杯酒下肚,都不曾嘗試將這些問題歸結於某個超凡且全能的神明因為一切歸於神明的無所不能這件事本身就是和思考背道而馳的行為。他們在酒館和巷子裡和人誇誇其談的時候也是在探究他們所認為的知識,而不是某個神明降下的守則。你或許覺得這些人淺薄到有些可笑,但你應該看看,他們至少在嘗試著用自己的眼睛而不是神賜的眼睛來理解這個世界。
“這就是我所說的普及教育和解放思想的最大效果它沒辦法讓每一個人都變成學者,也沒辦法讓每一個人都學會正確的思考邏輯,但它可以讓每一個人都產生這樣的常識:世間萬物是可以被邏輯解釋的,知識可以改變人類對世界的理解。在這個基礎上,他們就會去思考,而思考本身……就是對眾神最大的動搖。”
羅塞塔的神色也終於肅然起來了,他在高文引導下思索著這些他從未考慮過的問題,這是他作為一個天生的貴族,作為一個習慣了俯視整個帝國的統治者從未嘗試過的角度。
他終於漸漸理解了高文的意圖,並慢慢點頭:“我想我已經明白了……”
“你還不完全明白,”高文的上半身微微向前傾去,盯著羅塞塔的眼睛說道,“提豐的教育普及已經進行多年,雖然進展緩慢,但多年積累想必也有了不少的基數可是你調查過這些資料背後的規律麼?調查一下接受掃盲教育之後的人口中的虔誠信徒、淺信徒以及泛信徒的比例,調查一下教育發達地區和教育欠發達地區的教會影響力,調查一下不同地區的神官與神明對話的頻率和響應機率,你做過這些調查麼?”
“……沒有,”羅塞塔在短暫思索之後搖了搖頭,“我從未朝這個方向考慮過。”
“這就是問題所在,提豐做了很多事情,甚至比塞西爾做得還要早,但你們很多事情都沒有做成體系,”高文嘆了口氣,“既然現在我們將進入同一個聯盟,那麼我樂意在這方面給你們一些幫助,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