欄裡看到的那些訊息,但在踏上山道之後,她就把所有胡思亂想都扔到了一旁。
召喚出照明用的閃光法球,準備好護身的防護法術,空閒的右手握緊護身用的短劍,女學徒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在黑漆漆的山道上,入夜之後的山道有冷風不斷從山間吹來,但瑪麗並不敢分心去多維持一層微風屏障:在野外行動,儘可能節省法力是法師們的常識,只要外部環境沒有惡劣到影響思維判斷力的程度,就不能過分講求舒適。
終於,在午夜降臨之前,那座黑沉沉的陰森尖塔出現在了她的視野中。
瑪麗又冷又餓,但她終於是在頸部的項圈變成一塊燒紅的鐵環之前趕回了法師塔。
法師塔的大門自動開啟了,裡面的守門人沉默地把女學徒放進塔內,伴隨著沉重大門閉合時的一聲悶響,外面的山風和星光被一併隔絕在外。
法師塔裡仍然陰森死寂,像個牢籠一樣壓得人喘不過氣來,但瑪麗還是在進門之後長長地出了口氣,她躡手躡腳地走向通往上層的樓梯,準備在導師發現之前把買來的東西放進倉庫,然後躲進自己的房間裡,但她剛邁出兩步,便渾身僵硬地停了下來。
那個陰鷙、孤僻的老法師站在樓梯上,像一尊雕塑般靜靜地融合在黑暗裡,人造神經索在布料中蠕動以及掃過地面的聲音窸窸窣窣地傳來,就像無數毒蛇糾纏爬行的聲音般令人毛骨悚然。
瑪麗彷彿一下子忘了該怎麼說話,她結結巴巴:“導師……我……”
一道明亮的閃電在她話音落下之前便劈在她肩膀上,與劇痛一同傳來的還有老法師陰沉的話:“為什麼這麼晚?”
閃電擊穿了幾乎毫無防護效果的簡陋法袍,燒焦了一片血肉,但早已習慣應對這種責罰的瑪麗還是第一時間強忍著身體和聲音的顫抖,低下頭:“我在鎮子上耽擱了……”
她沒有用“山路不好走”之類的理由來解釋,在這點上她也有經驗:導師在神經學和腦波操控領域的造詣極深,那些蜿蜒蠕動的神經索不但可以用來連線某個神秘的思維網路,更可以偵測謊言,上一個在導師面前說謊的學徒險些死在實驗臺上,她可不想用自己的生命來測試老法師此刻的心情。
老法師丹尼爾用陰鷙的眼神盯著瑪麗,他揮了一下手,瑪麗懷裡的包裹便飛到他面前,在檢查了包裹裡面的東西之後,他再度抬起眼皮:“記住,如果耽誤了主人交待的實驗,我就用你當實驗材料!”
瑪麗低下頭,做出順從的模樣:“是……是的!”
老法師有一個神秘的主人,這一點她是知道的,而且她還知道那位神秘而強大的主人給老法師下達了一系列的命令,研究新的神經連線技術和腦波放大技術就是命令的一部分——也正是因為這些任務,老法師最近才會頻繁安排自己的學徒出去蒐集材料。
瑪麗不敢詢問那些研究背後的秘密,更不敢詢問那個神秘“主人”的名字,她在這方面很清楚:一個能夠讓可怕的導師都如此敬畏的存在,絕不是她能輕易接觸的,說不定僅僅是打聽到一星半點的訊息,就足以給她帶來殺身之禍了。
看著畏畏縮縮的女學徒,丹尼爾皺起眉來,也不知道想了些什麼,隨後突然開口了:“你在鎮上都看見什麼了?”
瑪麗不敢把自己閒逛的細節都講出來,而是說出了可能讓導師不那麼生氣的內容:“……我在看鎮子上的佈告……我想知道有沒有什麼有用的訊息……”
丹尼爾哼了一聲:“哼,那你看到什麼有用的訊息了?”
“皇帝陛下在擴大學堂……在招募志願兵……”瑪麗立刻把自己看到的東西都說出來,並且把那條她認為最重要的資訊放在了最後,“對了,陛下還在招募法師,可能是皇家法師學會在擴充人手,導師您……”
她還沒說完便不敢再說下去了,因為她看到導師臉上的表情突然變得比任何時候都要陰沉,那陰沉的表情裡幾乎滿溢著毫不掩飾的憤恨,然而導師卻在她停下之後開口了:“繼續說——皇帝招募法師幹什麼。”
“可能……可能是研究專案……”瑪麗結結巴巴地說道,“具體內容沒有寫,但要求……要求數理知識和魔法陣知識,而且要格外瞭解自充能……自充能魔法陣……”
老法師臉上陰沉的表情突然發生了變化。
他皺起眉,似乎陷入了深思,在瑪麗戰戰兢兢的等待中,他低聲自言自語著:“……難道帝國在研究……主人或許對這個訊息感興趣……”
瑪麗大氣不敢喘地低頭聽著,她對老法師的主人一點都不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