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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發情

望鄉樓的頂樓是碧落谷內最高的地方。

朱閣之上,推開綺窗,漫天的繁星觸手可及。正如那些絢麗又短暫的生命,明明綻放在近若咫尺的地方,伸出手去,卻只能握住一片虛茫。

天地之間,彷彿有一隻看不見的巨毫,將五光十色的顏料肆意潑灑在深沉的夜幕上。

數以百計的煙花在半空之中嘶鳴、飛舞、怒放,然後在最璀璨奪目的時刻枯萎凋零,最終隕落成灰、煙消雲散。就像冬日裡最美好的花朵,世間最薄名的紅顏。芳華剎那,精魂流轉。

“喜歡嗎?”耳邊有人輕聲問道。

呵呵,拿他當女人哄呢?燕不離沒好氣兒道:“老子眼都快被閃瞎了!”

“嗯,這都是幾百年前所遺留的古物了,能燃起來也不容易。當年碧落谷裡瘴氣叢生,多有飛蟲走獸,鬼門宗的一位匠人為了驅嚇野物,便製出了這種五顏六色又光亮耀眼的爆竹,取名‘瞎狗眼’。”

“......”

池月見懷裡的人仍未展顏,便問他道:“你以前放過煙花嗎?”

“小時候愛點炮仗點。”燕不離回憶道,“家裡好幾間房都被燎著過,後來被我爹飽揍了幾頓也就學乖了。”

“不玩了?”

“到鄰居家玩去了。”

“......”

“東都過年時每條街都會擺長鞭陣,把掛鞭像長龍似的串成一條。大年初一清早就點,能從巷頭響到巷尾。要是炮音效卡在誰家門口停了,就說明這家新年裡要倒大黴了。”燕不離嘿嘿一笑,“所以我除夕晚上會給鄰居家門口那段鞭炮潑水......”

池月也笑了起來:“你鄰居還健在麼?”

“健在,可賤了。不拄柺的時候能追我半條街,老了以後就開始放狗,我輕功就是被他家狗攆出來的。”

池月撫著下巴,覺得這種訓練方式不錯,以後給弟子們也可以用上。

望鄉樓外,鬼門宗全體上下連人帶狗,都不約而同的打了個寒戰。

“不過隔壁老王人還挺好的,逢年過節都給附近的小孩兒發糖吃。當然,也可能是因為那群孩子裡有他的種吧......”

“你...確定自己和他沒關係?”

“老子長那麼帥怎麼可能和他有關係?我絕對是我爹親生的!”燕不離翻了個白眼道,“只不過每次爹打我都能報廢一根雞毛撣子,也讓我有點懷疑自己的血統......”

池月嗤笑一聲:“那你娘打你嗎?”

“我娘倒是不打,就是絮叨得很。有時候念得我耳根子生疼,還不如讓她打一頓痛快呢。”燕不離垂下眼,“可是有陣子聽不到她嘮叨,心裡還有點兒空落落的。”

窗外的火樹銀花逐漸稀疏,直到最後一抹光華消逝在濃夜當中,碧落谷終於歸入一片闃寂。天地間瀰漫著一股淡淡的硝塵之氣,那是新年的味道。

涼風自山的另一端吹來,迷得頭頂上方的星子紛紛眨眼、閃爍不停。池月仰頭而望,深沉似水的眸中銀光盪漾,星碎成霜。他伸手關上窗戶,便聽到懷裡傳出一聲悶悶的嘆息:“池月......老子想家了。”

“等生完孩子,帶你回家。”

“真的?!”

“嗯,本宗也該拜訪一下岳父岳母,還有隔壁老王......”將人放到床上,池月伸手給他解了穴道。

燕不離活動了一下僵硬的關節,撇撇嘴道:“你還是別出現了,再把他們嚇著。”

“本宗長得很醜嗎?”某人忽然貼近了他的臉,四目相對、鼻尖相貼。

“額,不醜。”燕不離乾咳了一聲,移開視線:“是你身上那股王八味讓人反胃......”

“你再說一遍,本宗沒聽清。”

“我是說...宗主身上的王霸之氣令人生畏...畏...畏喂喂你幹什麼?老子懷著孩子呢!”

池月慢條斯理的啃著某人的脖子:“你知不知道王八咬人可是死不撒嘴的?”

“我記得有人說我是牛糞啊,你確定你下得去嘴?”燕不離用手把他往外推,“您的真身到底是王八還是屎殼郎啊?”

“你......”池月額暴青筋,忍耐的深吸了口氣,“以後和本宗上床別說話。”

“為什麼?”

“我怕自己忍不住抽你。”

某人裝模作樣的揉著肚子:“我苦命的兒啊,你的混帳爹要打死我,出生後可千萬記得替老子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