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扔水塘裡喂王八了!
“你講不講理?無生無滅本來就是陰毒邪功,沒有肉體能撐過二十年的摧噬!即便是廢了功法,陰毒已經入骨,豈是藥石能解?!”
池月莫名的望著他,反問道:“你和魔道講理?”
“......”
嚥下最後一顆白生脆嫩的蓮子,池月將滿手青色的殼拋入水中,蕩起一圈圈碧綠的漣漪。
“當年鬼門宗和冰心閣簽下協議,一方提供金銀藥材和魔門的庇護,一方研製改良魔功的解藥。如今二十年已過,你還跟我說不可能,當本宗這麼好糊弄嗎?”
“冰心閣已經制成的那幾種丹藥多多少少都能緩解反噬,可要徹底消除毒性談何容易?一面握著無柄的刀殺人,一面又不願被刀劃傷,哪兒有這等便宜的事!”樂千秋嘆了口氣,“如果真有這種藥,你們宗門何必千百年來都要用魂器續命呢?”
池月閉了眼,明媚的陽光透過疏落的竹蔭,映在他格外年輕的臉上。明明看不出真實年齡,眉宇間卻總透著一股疲倦滄桑的氣息。
“我命不久矣,不過是為後人所求。鬼門歷代宗主皆逃不過此劫,只能靠奪舍續命,委實可悲。”他悲涼一笑,“可若真是因果報應,我師父又做錯過什麼?”
好人都不長命,所以池月從未想過做好人。何況坐在魔道梟首的位置,談良心自己都嫌矯情。
一提竹莫染,樂千秋就開罵:“別提那蠢貨,我都納悶你師祖是不是瞎?選那麼個二貨當宗主......”
池月嘿嘿笑了:“其實我師父是師祖的私生子......”
“......”
“虎毒還不食子呢,他讓自己兒子練無生無滅?!”
“他後來才知道啊,畢竟那是師侄的老婆。”
樂千秋噎了一下,半晌才吐出一句:“貴門......真亂。”
池月笑意幽深:“你們......沒亂過?”
樂千秋老臉一紅,螃蟹一樣張牙舞爪道:“大人的事小孩兒少打聽!”
“我今年都三十六了......再不打聽以後就沒機會咯。”
他是揹著竹莫染偷學的無生無滅,十六歲那年便已大成。比十八歲出道連斬九大門派高手,被稱為魔門奇才的江莫愁還早了整整兩年。
而竹莫染的天資更為恐怖,十五歲便打破了鬼門宗的出師記錄。
只是花開得越早,消亡得也就越快。天妒英才,紅顏薄命,莫不如是。
樂千秋心中無由的生起一陣懊惱:“哼,老夫的藥也不是白吃的,這些年多多少少降低了些損耗。你若肯散去功力修心靜養,拖上三年兩載也沒問題。”
池月又笑了。
魔門之境,猶如狼窟。無功傍身,便是待宰羔羊。
祖師們何嘗不願放棄無生無滅這樣的邪功?可魔道自古以來弱肉強食,失去問鼎實力走下神壇的門派,只會被其他勢力撕成瀣粉。
要麼至高無上,要麼死。
更重要的是,他並不在乎活多久,反正桂芝卷已經吃不到了。
再活幾年,也不過是一個人呆在清冷的黃泉殿裡,多忍受幾年寂寞罷了。
“閣主,”一個著素衫的冰心閣女弟子站在十步開外,躬身問詢,“有位眼盲的姑娘來求醫。”
“姓什麼?叫什麼?家哪兒的?漂亮嗎?”樂千秋頭也不抬的問道。
“難得一見的大美人呢。她說記不清以前的事了,只知道自己受了傷,醒來的時候在九龍窟附近。”
“九龍窟?!”樂千秋霍然站起來,看了眼池月,嘿嘿笑道,“恭喜啊池老魔,沒猜錯的話......你那魂器自個兒送上門來啦!”
窗含秋嶺,天光淨紗。風動簷鈴,寒雀嘰喳。
燕不離和花無信坐在竹塢的雅室裡,裝模作樣的翹了蘭花指喝著松青茶。
“誒,萬一樂千秋不認識江莫愁怎麼辦?而且你這種詐屍他敢治嗎?”花無信悄聲問道。
“那我就說隱約記得自己姓江,這麼多暗示還猜不到他就白活那麼多年了。至於敢不敢治詐屍......”燕不離頂著江莫愁的俏臉磨牙道,“你特麼才是詐屍......”
約莫過了一盞茶的功夫,便聽到有人往這廂過來,聽腳步聲當是位老者。
蜜色的竹門被拉開,一前一後進來兩個人。一個鶴髮素衣的老者,一個玉面玄袍的年輕男子。
兩人進來後同時一陣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