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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六章:何以不相欠

林守溪心絃繃緊,開始回憶昏迷之前的事。

但他一點也想不起來了,那對於他來說只是一個沉沉的夢。

他醒來之後與楚映嬋閒聊時,她倒是無意間答過一句‘放心,你睡覺向來很規矩的’,當時不覺有異,如今回想,隱約有欲蓋彌彰之感。。。

難道……

林守溪立刻摒棄了陡然冒出的念頭,重新梳理這一幕:白裙沾滿血汙並不奇怪,當時滿身鮮血的自己與她相擁,自是將那胸腹與下襬一塊染得豔紅,至於後面……他將她抱回了王殿裡,裙後留有血手的指痕也是合情合理的。

昏迷時的他意識模糊,醒來後的他也可以假裝沒看到這一幕,不知者無罪,只要他足夠心狠,一切全然可當作沒發生過,但……

楚映嬋捏著衣裙兩邊的手指因用力而發白,她櫻唇輕輕搖顫著,情緒沒有化作語言從唇中流出,卻還是在那水光瀲灩的清眸裡顯現了出來,萬千情愫濺成一片迷離的光,美得不可捉摸,足以令惡魔心軟。林守溪敗在了她的目光下。

他平躺著,注視著天花板,思緒盤旋升空,像是回到了兩天之前,他根據上面的指痕認真覆盤起了當時有可能發生的事:

昏迷後的他緊緊抱著楚映嬋,軟玉在懷,香風繚繞,體內原始的本能被激發了出來,違背了他清醒時的道德,行了禁忌之事……也不知當時楚映嬋是不是醒著,有沒有阻止自己,還是說……

楚映嬋明明是知道這件事的,可她卻故意隱瞞了實情……再聯想起這兩日楚映嬋背地裡掩不住的思慕與嬌羞,先前還顯得荒誕不經的念頭一下變得真切了起來。

難道說,我們已經……

如冷水澆頭,林守溪渾身發冷,他知道,如果他真這麼做了,既對不起小禾,也對不起楚映嬋,同時,自己的第一次就這麼稀裡糊塗地丟掉,他也無法抑制地感到沮喪。

思緒萬千最後都歸於一聲嘆息,楚映嬋的嘆息。

她看著裙心如洇的血痕,忽地嘆息,立刻將白裙重新疊好,收納到了包裹裡,用其他衣物將其嚴嚴實實包裹,做完了這些,她又自責似地說:“你這又是何苦呢……算了,希望他永遠不知道。”

說這句話的時候,她的手放在了小腹上,這本是不經意的舉動,可落在本就多疑的林守溪眼中,卻引起了山呼海嘯的狂瀾。

他飛快想到了一幕:多年之後,他與小禾攜手拜訪神山,途徑山腰楚門,門庭放著白鹿,冷清依舊,一襲素裙的仙子在門口閒掃落花,懷中抱著一個粉雕玉琢的女童,他問這個稚童是誰,仙子只說是新收的徒弟,要從小養起,他喊了一聲小師妹,逗弄一番後就與小禾向著仙樓走去,渾然不知身後白衣仙子目光哀傷,待山徑不見人影,才輕啟櫻唇,以微弱的聲音說‘那是你爹爹’。

想到這裡,林守溪背生冷汗,驟然湧起的情緒彷彿注入脊髓的猛藥,令重傷躺平的他筆直坐起。

幾乎同時,收拾好衣裳與情緒的楚映嬋開門走出,她見到這一幕,本就淺薄的醫理知識更被顛覆,大吃一驚,連忙來到他身邊。

“你怎麼了?”

“我感覺身體恢復了些,想……試試。”林守溪說這話的時候,身體劇痛無比,像是根強行掰斷的筷子。

楚映嬋看他強忍痛意的模樣,又憐又惱,道:“傷還沒好,逞什麼能?快躺回去。”

她以手臂託著林守溪的後背,讓他躺回了榻上,小心地檢查傷口有沒有重新裂開。

仙子神色謹慎,面容溫婉,林守溪的腦海裡則依舊縈繞著先前荒唐的念頭,他不確定是不是自己想多了,他也不敢多問,無論如何,白裙紅印鐵證如山,他必須為她負責。

“師父剛剛是在生我的氣麼?”林守溪問。

“我與你慪氣做什麼?”楚映嬋淡淡地笑了笑,說:“你那些輕佻的話語錯漏百出,為師只是念你病重,不屑於拆穿罷了。”

“是嗎?那我們重新爭辯一番?”林守溪佯作挑釁。

楚映嬋準備的話語他都已看過,他想順著她的話說一遍,讓她高興一下,楚映嬋粉唇微張,戰鬥欲卻稍縱即逝,她很快垂下眼瞼,雙手疊放於膝,說:

“我收你為徒,應教你劍招法術,傳你大道至理,而不是為了一己薄面爭辯不休,你詭辯有錯,為師卻也有不對之處,我們應當互相勉勵才是。”

“……”

她怎麼不按計劃出招呀……林守溪嘆了口氣,覺得仙子的心思真如樓外的雲,變幻莫測。

“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