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息之後,她們的身影重現。
她們周圍先前斬殺的殘肢巨人堆積如山。
——她們依舊身處原地。
“這……這是怎麼回事?”慕師靖訝然。
她能感受到時以嬈用了類似於瞬息移動的法術,但法術失效了,她們在移動的過程中遇上了一面扭曲的牆壁,被隔在了原處。
“有東西在干擾我的法咒。”時以嬈說。
神女冰冷的話語彌散如霧,死寂的夜色裡,她們望著空無人煙的四周,不由感到了一陣由內而外的寒冷。
時以嬈在成為聖壤殿首席神女之前,曾是祖師山的大師姐,她精通於祖師所創的萬法,但在這妖煞塔中,她傍身的萬法卻失靈了。
她對此只有好奇並無驚懼,因為所謂的萬法也只是她諸多劍刃中的一把。
“我們不能直接走出去嗎?”小禾問。
畢竟木姐姐就是走進來的。
“晚了。”
時以嬈說:“結界已成,漆暗彌空,人不得出。”
話音才落,時以嬈念頭一動,太陽圖騰的圓盤翅膀般張開,將她們盡數籠罩,接著,太陽昇起,帶著她們飛快地攀上了一座山峰。
自山峰之巔向下望去,先前慘烈的戰場已變得模糊,視野所及唯有山巒間起伏的葉浪與那充斥群峰間的風嘯,更遠處的視線則被隔絕了,唯剩一片黑色,彷彿妖煞塔的黑暗已無限蔓延了出去,永遠也不會觸及邊界。
周圍太暗,唯有中央的山峰終日閃動著紅光,於是所有人的視線都被吸引了過去。
山體佈滿了紅色的裂紋,覆蓋在上面的岩石鱗片般層層剝落,整座山在慢慢地向上拱起,中心處的矛柄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升起著,這是魔王逃離封印的徵兆。
“你叫什麼名字?”時以嬈看向小禾。
“巫幼禾。”小禾回答。
巫幼禾……
神女發後的金盤時正時逆地轉動,其上文字變幻,正在推演計算。
“來此處之前,我於聖壤殿翻看了真正的隱生之卷,卷中說,妖煞塔曾是一片封印之地,被封的妖物骨血割裂,長眠不得甦醒。”
時以嬈開口,冷漠的聲音語調娓娓:“將關鍵的部位拆除,埋在不同的地方……對於一些無法殺死的存在來說,這是一種常見的封印之術,封印這頭妖物所用的就是這種。”
“它的骸骨被這座鎮壓,埋在了大地深處,蘊藏著神唸的心之精血則被抽煉而出,藏在其他地方。”
“你將它帶了回來。”
時以嬈盯著小禾。她沒有動用任何瞳術,但它的眼睛裡像是充斥著無形的冰雪,一眼就令小禾如墜冰窖。
慕師靖的猜想應驗了。
從沒有所謂的天賜傳承,一切都是惡魔的陰謀,它將髓血的下落傳達給了小禾的姑姑,讓她帶著小禾——這個它精心挑選的容器將神血取出,帶回妖煞塔。
在常人眼中,一切似乎沒什麼不對。這是既定的命運,而她是天選的少女。
“它要甦醒了,害怕麼?”時以嬈問。
小禾搖了搖頭。
這些日子,她經歷了太多生死的瞬間,死亡日夜上門做客,她已習以為常。她從來不怕死亡,只害怕連累親人朋友。
時以嬈看得出她是真心的,點了點頭,說:“這一千年裡有無數的絕世天才,他們都認為自己是塵世等待了千萬年的那個人,是要帶領人類由汙濁走向純淨的命定者,但他們無一例外皆陸續凋亡了……你在我見過的天才裡亦是頂尖的,希望你不要抱有這樣的想法。”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小禾從她冷漠的語調中感到了一絲關心。
“我當然不會有這樣蠢笨的想法。”小禾理所當然地點頭,還看向了一旁的慕師靖,順口道:“對吧,木姐姐。”
慕師靖神色卻有些古怪,她貝齒輕咬,片刻後才心虛地說:“是啊,青山處處可埋道骨,修真者隨時也是殉道者,誰會有這樣愚笨的想法呢?”
時以嬈瞥了她一眼,只覺得這確實是宮語能教出來的弟子。
收回思緒,時以嬈凝望長空,片刻後晶瑩的紅唇微張,話語幽冷飄出:
“要來了。”
似言出法隨,瞬間,那枚黑紫之星扭轉,明亮的一面對準了此處,與此同時,雪亮的電光從雲層中亮起,從蒼穹生出,砸落大地,火在妖煞塔的境域內燃燒起來,黑煙沖天。但這火勢註定不會太大,因為在雷聲姍姍來遲的同時,豆大的雨點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