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見聖菩薩,展示了自己修成的金剛不壞神功。
聖菩薩不語,只將筆頭在他肩上一點,霎時間,他引以為傲的金剛不壞之體竟似被捅破了氣的皮球,飛快蔫了下來,比文弱書生都不如。
這下,曹泉誠惶誠恐再無疑心,連忙跪拜,詢問道法。
“金玉其外敗絮其中,自然如夢幻泡影,一觸即滅。”少女。
“可我這些年始終內外兼修啊……”曹泉不解。
“你須修得佛身。”少女。
“佛身?如何修?”
“成佛。”
“如何成佛?”
“放下屠刀,自然成佛。”少女平靜道。
這句話曹泉在江湖上聽過無數遍,聽得耳朵都要起繭,若是過去他定嗤之以鼻,但今日,曹泉不敢怠慢,連忙追問。
少女定定地看著他,又:“你行善積德,施福鄉里,有成佛之姿,可惜,你的屠刀始終沒有放下。”
“屠刀?我何來屠刀?”曹泉困惑。
“自己想。”少女。
曹泉回去之後想了一夜,清晨,弟弟叫醒了他。
弟弟換上了一身嶄新的衣裳,他踩著新買的靴子,還在感慨那夜的婦人滋味多美,絲毫沒有發現哥哥看他的眼神變了。
“幫我來試試武功。”曹泉。
弟弟隨口答應。
半個時辰後,弟弟的屍體被繫了石頭,拋入河中。
曹泉斷了屠刀,心結得解,神功再成。
他以道謝為名信心滿滿地上了廣寧寺,出乎他意料的是,這一次,他辛苦修成的、自以為今非昔比的武功再度被一指點破。
曹泉跪在地上,想著弟弟臨死前出乎意料的眼神,百思不得其解。
“你已有佛心,可尚非佛身。”少女。
“究竟如何成佛身?”曹泉急切問。
“捨身。”少女平靜道。
曹泉還想追問,卻見這少女忽然合上了手中的書,他清晰地看到,書上寫著三個字:《涅槃經》。
他若有所悟,再次告退。
自焚需要下很大的決心,曹泉卻沒有,他顯得如此急切,用他自己的話來便是‘這肉身凡胎老子早就想舍了’,直到火焰點燃身體的痛苦才將他喚醒。
痛苦。
還是痛苦。
成佛之路竟是如此痛苦的嗎?
曹泉一邊想著佛祖遭遇的苦難,一邊聞到了焦味,裡面混雜著肉的香,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飢餓,他忽然想起了死去弟弟的臉,弟弟身處幽冷的湖底,仰著那張被魚啄得千瘡百孔的臉,咧嘴而笑:“哥哥,你來啦。”
曹泉幡然驚醒,為時已晚。
火焰已將他的頭髮化為灰燼。
生命的最後時刻,他只是靜靜地注視前方,喃喃自語:“我……著相了。”
曹泉的死轟動了整個慈壽村,無數人前來悼念,他們反覆翻著他的骨灰,試圖從中找出舍利。
“他不可能燒出舍利。”
廣寧寺,一襲青衣的少女言之鑿鑿地,隨後話鋒一轉,微笑道:“他是在露天燒的,溫度不夠。”
一旁聽課的弟子們跟著笑了笑,只當菩薩是在打趣,那曹泉的佛法得還不精深。
給弟子們講完課後,她又回閣寫書。
今日她靜坐良久,只在書上寫八個字,就再未動筆。
掃地的弟子看到那八個字:諸行有常,;諸法唯實。
弟子喃喃不解。
離開藏經閣,少女回房,路上遇到一位老僧人,僧人問:“何日遠行?”
少女腳步微頓,答了聲:“近日。”
她要走了,這個訊息寺內弟子尚不知曉。
回到房中,掩上房門,屋內燭火未點。空無一人時,她不再遮掩自己的容顏,少女蓮步輕移,逐漸皎潔的秀靨將簡陋的廂房照得明豔。
她注視了一會兒尚在沉眠的少年,走入廂房深處。
青衣譁然落地,緊接著是束帶,裙緞,它們沿途而去,如鋪成的古典紙花,行至屏風前時,只餘一件單衣。
少女翻動玉手,解下了束髮的木簪,她按著髮髻,頭搖了搖,宛若雪瀑的白色長髮登時流瀉而下,披滿了她典雅的佛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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