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愉。
“當年我奉命追殺這叛徒餘孽,不幸中了圈套。這道人殺我也不過趁人之危,若非湖心那尊神降下天罰,我早已將巫家於這巫祝湖畔抹去了,可惜……”
“今夜之後,吃掉你們,吃掉此間群妖,我便可重返巔峰……哦,還要再吃掉那枚鑰匙。否極泰來,眾生之門已向我敞開了……”
‘雲真人’越來越癲狂,他甩著衣袖跳著怪異的舞蹈,口中發出尖銳的笑聲。
“我知道殺人之前說太多話容易不妙,但百年不曾開口,此時太過喜悅,見誰皆如逢知己。”
“可惜今夜無月無琴無酒,否則我也不吝月下奏舞,親自為你們送行。”
‘雲真人’如此說著,如哭如笑,徐徐抽出了劍。
劍是木劍。
他先前始終沒有動用‘木’,木之行的所有殺機便都彙集至了劍上。
它不再是木劍本身,而是殺意凝成的實質。
這一劍他們無論如何也抵擋不住。
就在他要出劍之際,又一波妖邪潮在身後爆發了。
‘雲真人’臉上的微笑消失,他如被攪擾清夢之人,氣得暴跳如雷。
“聒噪!”
他揮劍回身,揮出的劍氣掃過四野夷平一切,須臾之間,從後方斷崖上爬來的妖邪被殺去了大半,屍橫遍野,融為淤泥。
“哪來這麼多妖物?”‘雲真人’嘀咕了一句,又將劍鋒轉了過去。
巔峰一劍已去,他一下子意興闌珊,也懶得再與他們玩鬧。
“仙人降詔,割我軀袍;身如灰木,魂同霜草。”
他念著無名的詩句,高舉有實的劍。
林守溪與小禾趁著他方才斬滅妖邪的間隙,破開無行的囚籠,一同衝殺了過來。
‘雲真人’看著逼近的利刃,笑著張口,準備吐出壓箱底的法訣。
“五行解屍。”
他幽幽開口,此令一下,這對少年少女體內的一切都會崩解,頃刻化作沒有一丁點生機的碎屍。
‘雲真人’開口之後本想靜靜等待屍體碎落的美。
可一切都沒有發生。
刀刃猶在逼近,他們卻完好無損。
法術竟沒有生效!
怎麼回事?
‘雲真人’悚然一驚。
“五行屍解五行屍解五行屍解……五行屍解五行師姐無形世界無心師姐!!”
他不停大吼,吼得聲音都尖銳變形,可法術沒有一丁點反應。
直至劍鋒逼近,他才恍然醒悟,自己的聲音根本沒有發出去。
他的聲音被掐滅了!
是什麼東西掐滅了他的聲音?!
鐵劍斬斷了木劍,碎屑紛飛,‘雲真人’忽地看到了小禾的眼睛——彌散著霧色的,冷漠而美麗的眼。
他忽然明白了什麼。
咔!
腰肢斷裂,頭顱飛起,身軀於一念之間被斬成了三截。
這具身體早已是腐屍,故而斷頸處也沒有鮮血噴出,爛木頭一樣砸在地上,林守溪反手握劍,插入他斷顱的口中,一攪,齒舌被盡數攪爛。
“他臨死前在說什麼?為什麼嘴巴一直在動,卻沒有聲音?”林守溪問。
“不知道哎,也許是嚇成啞巴了。”
小禾莞爾一笑,旋即捂了捂自己的心口,露出微微痛苦的神色。
“怎麼了?”林守溪連忙問。
“似是劍法……嗯,應是修行出了點問題,無大礙。”小禾輕撫自己的心口,說。
林守溪沒有追問,他說:“我們原路返回,路上你好好休息。”
“不殺了嗎?”
“不必了。”
此時四野皆清,哪怕更遠處的妖怪聚集著殺來,一時半會也到不了石門,他們有足夠的時間等待石門開啟,離開孽池了。
剩下的就交給巫家的人去頭疼吧。
只是不知為何,明明擊敗了這個‘雲真人’,他心中的不安之意依舊沒有淡去。
……
山崖旁的一片泥瀑裡,濁流湧動,一個人影從渾濁之間湧現了出來。
“土之形。”
他疲憊地喝了一聲,念動法訣,水中泥聚攏,臨時為他塑了個身軀。
這個身軀佈滿裂紋,裂紋中淌著泥漿,看著無比醜陋。
‘雲真人’心有餘悸地吐了口氣。
他摸了摸自己的咽喉,回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