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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九十八章:同類

他的身體被一個白衣少年抱住,少年提著他的後頸,於水面上凌波而過,將他安置在了岸上,餵了顆護心丹,另一邊,斷臂的女遊俠也被另一位黑裙少女抱起,護送到了岸邊。

少年少女看著白鹽湖中激起的大浪,凝重而冷厲。

鹹慶聽著風中飄動的簫聲,看著黑裙少女腰間別著的簫管,不由想起了方才聽到的對話,他立刻醒悟過來,艱難地抬起手,說:

“你……你們是……萬龍之王,龍王墓地的吹簫人?”

林守溪聽了,只覺尷尬,他假裝沒有聽見,冷冷地瞥了慕師靖一眼,慕師靖卻是一臉驕傲,喃喃道:“嗯,不錯,沒想到這稱呼已經遠播至此了。”

慕師靖看向得救的兩人,道:“若嫌這稱呼太長,你們也可以喊我為黑裙聖君。”

為了契合這個稱呼,慕師靖甚至抽空買了套黑色的裙子換上。

她要以嶄新的面貌回到這個世界,讓人們認識一個全新的道門聖女,一個脫胎換骨的慕師靖!

她對龍類造成的摧殘與破壞深惡痛絕,所以在去往長安的路上,她與林守溪聯手,誓要將這些興風作浪的惡畜殺死,還人間太平,在來之前,慕師靖已將狻猊和負屓斬殺。

負屓臨死前還在寫詩,只見碑上詩文寫道:天囚龍族於海底,任由螻蟻遍世間。今朝出海騰雲去,呼喚雷電與風雨。吾以滄海塑大地,長吞崑崙萬里雪。千峰萬仞凌絕頂,搗去仙門成龍廟。再往靈山問佛祖,可飲東來紫氣否?

負屓寫完,猶不解恨,正咬著筆頭,思考此詩該如何結尾,一旁有龜腰僂著身子,諂媚提議:“不如多添幾個殺字?”

負屓聽完,拍案叫絕,古有七殺碑,今日,他就寫他個七七四十九殺碑!

這頭愛好舞文弄墨的龍正在碑上狂寫著殺字,白衣少年與黑裙少女從天而降,打斷了他成為文豪的程序,最後,他七七四十九個殺沒能寫完,滾燙的龍血就澆在了碑上,倒是為他的絕筆詩提供了註腳。

死亡來臨得倉促,負屓甚至沒來得及給自己想一個優雅的諡號。

按理來說,龍是這個世界上最強大的生靈,尤其是它們的真身,這龍軀是真正的鋼鐵之身,一般的武林高手拿把寶刀砍十年,恐怕都很難砍出一道印子,它們出海的時候,想過自己可能會遇到對手,但從沒想過自己會死。

當初,行雨回龍宮時,負屓還嘲笑過她,現在,他用屍體證明了對手的強大。

但負屓其實沒有想錯,龍的確是近乎無敵的物種,過去,哪怕林守溪擁有天然剋制龍類的擒龍手,也只是可以擊敗行雨而已,並不能將其殺死。

可現在,林守溪的身邊多了一位黑裙少女。

它們並不知道這位黑裙少女的來歷,但一見到它,龍類竟感到了發自內心的恐懼,它們也說不清這種恐懼來自哪裡,它就像是蚊蟲見到青蛙,蜈蚣見到雞,這是寫在血脈裡的恐懼,是萬靈皆須遵守的法則。

可是,那位紅衣女子分明告訴過它們,自世界誕生之初始,龍就沒有過天敵,哪怕是人們看一眼就會陷入瘋狂的邪神,也無法與真正的上古龍王相提並論。

若紅衣女子沒有撒謊,那麼,它們這種混血之龍唯一的天地只有一個——血脈純粹的真龍。

這位黑裙少女應是太古時代某尊龍王的轉生,她到底是誰?蒼碧之王?白瞳龍王?還是某位更隱秘更不朽的存在?

它們不知道答案,它們只知道,哪怕是一柄生鏽的菜刀,被這黑裙少女握在手上,都能發揮出斬碎龍類堅硬鱗甲的威力。

慕師靖在斬龍之役中發揮出的實力令林守溪也刮目相看。

闖蕩江河的這幾天,林守溪極罕見地沒有挖苦諷刺她,反而好吃好喝地供著,令得慕師靖飄飄然的。

白鹽湖邊,慕師靖與林守溪聯袂拔劍。

死證與湛宮亮出或烏金或雪白的鋒芒,於湖畔嘶鳴出嗜血之音。

這位平日裡在道門裡受盡師尊與姐妹欺負的少女,舉劍之時黑裙飄飄,如握風雲,她揮劍躍斬的姿影更如君王親征,神明顯聖,整座湖泊都因她的降臨而顫動。

那是霸下的顫抖。

鹹慶艱難地爬起,他趴在地上,仰起頭,竭力地望著前方,他看不清這對少年少女與龍廝殺的畫面,只能望見湖面上不斷掀起的水龍捲,藏在深湖中的霸下吼聲不斷,時不時可以看到它身軀的冰山一角。

霸下的形象是馱碑之龜,據說是龍王與龜的私生子,它的防禦力極強,天劫也無法轟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