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累將笛子放下時,慕師靖依舊能聽到悲涼的簫聲在長空中迴盪不休,風不停歇就不會斷絕。
小舟打浪,星河斗轉,鎮龍塔在遠處的山間上立成了針一般纖細的剪影,人與塔隔著夜色揮手告別。
許久,小舟靠岸。
“以後這件事絕對不許提及,知道麼?”慕師靖下船前冷冰冰地叮囑。
林守溪猶豫了一會兒,點了點頭。
這一猶豫又激怒了慕師靖,她蹙眉,道:“你這什麼表情?怎麼一副我佔了你便宜的樣子啊?”
“你還不是咎由自取。”林守溪說。
“那你也不能這樣!”
“你乖點就行。”
“乖?你……我今年都十九歲了,你居然這麼對我說話?”慕師靖紅唇抿成一線。
“你也知道你十九歲了?”林守溪嘆氣。
慕師靖鼓著香腮,氣呼呼地躍到了岸上,等林守溪上來時,她忽地轉過身,一把將他推到了水裡。
林守溪溼漉漉地上岸,再次念出了那三個字:“擒龍手。”
慕師靖受驚而走,逃也似地跑入了前方的林子裡。
入冬,這片樹木依舊一片血紅,望過去宛若燒得正旺的楓葉。
“這裡應該就是那位老漁夫說的蛇血林了。”林守溪說。
大妖被斬,鮮血染紅一片林子的傳說並不少見,林守溪沒覺得這林子有何稀奇,只是這蛇血林結出的梨形果實的確內蘊炎光,甘甜解渴之餘也有暖身之效用。
正因如此,這片野生的蛇血林也幾乎被洗劫一空了,只有高處還殘留著幾個梨子,林守溪靈巧地攀援而上,將僅存的幾個摘下,以布囊兜好,與慕師靖分食。
慕師靖不改強盜習性,將整兜蛇血梨都搶了過去。
“給我。”林守溪去追。
“不給。”慕師靖咬著梨子,含糊其辭。
她大快朵頤地嚐了幾個,與林守溪耀武揚威,道:“這樣吧,你答應我,以後與我比試,不準用那擒龍手,這樣的話,我就可以給你蛇血梨。”
“古有孔融讓梨,今有慕姑娘讓我蛇血梨,可真是……”林守溪似笑非笑,欲言又止。
“對呀,只要你答應我,我就可以讓你蛇……”慕師靖淡淡說著,說到一半,她忽然意識到了什麼,紅唇一顫。
接著,她秀眉一橫,直接將這紅色的梨子掄起,朝著林守溪砸了過去,大罵道:“我砸死你這衣冠禽獸!”
追逃了半夜,林守溪也累了,與她作和,慕師靖不肯輕易和解,非要將他抓來,墊在身下當一晚上枕頭用才肯罷休,林守溪也不覺得自己吃虧,佯作為難,最後勉強點頭,答應下來。
雪水洗淨的山岩上,絕美的黑裙少女趴在林守溪的身上,悄悄地進入了夢鄉,半袋子蛇血梨被她抱在胸下,睡著都不忘護食。
這一夜,她沒有做亂七八糟的夢,睡得格外香甜。
清晨。
太陽從江上升起。
慕師靖也醒了過來。
她將林守溪也推醒,讓他一同來看日出。
少年少女坐在岩石上,遙望東方,他們的意識從朦朧逐漸清醒,與這世界相契。
世界亮了起來。
翻過幾座山頭,就是道門的住址所在。
道門的周圍飄散著濃濃的白霧,初晨的萬丈驕陽也刺之不透。
林守溪與慕師靖穿行過濃霧,來到了道門之前。
“回家了。”慕師靖說。
她看著道門的碑亭,感到了難言的心安,這是她從小長大的地方,時隔兩年多,她終於回到了這裡。
慕師靖想要進門,林守溪卻抓住了她的手腕,說:“等等。”
“怎麼了?”慕師靖問。
林守溪仰起頭,目光順著霧氣流淌的蒼青色的瓦片向上,直至鎖住那龍首魚尾、作口吞屋脊狀的螭吻,少年冷冷開口,問:“你還要跟到什麼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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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pagani、書友20210402204122716、歐泡果奶、嫁嫁司命語涵都是我的、書友20220516110143929、擺爛哥打賞的執事!!謝謝以上六位書友大大的執事打賞!!感謝你們對本書的喜愛以及對劍劍的大力支援呀!劍劍給大家鞠躬了!祝大家身體健康財源滾滾!麼麼噠~
還有兩位舵主大大明日再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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