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不過也是,洪水無情無義,它本就是為毀滅而生,又怎麼可能因為龍王廟改道?
至於她做的那個噩夢……
她羞於將那個噩夢告訴其他人——世界都要毀滅了,自己竟還在糾結昨夜有沒有睡好,實在難以啟齒。
小禾在前方衝鋒陷陣,慕師靖在後方搖旗吶喊,她們的周身,盡是血肉的牆壁與經脈的荊棘,它們在小禾的兵刃下瓦解,裂口處噴出的血液滾燙得像是岩漿。
她們的敵人也不只是那些絮狀的東西,一路殺過去,她們還遇到了各種各樣形形色色的敵人。
有的可以快速癒合傷口,修復小禾造成的劍傷,有的可以快速定位她們的所在,並將她們的位置資訊傳送給整個身體,調兵遣將,有的宛若百戰將軍,實力強勁,而且它們有一個特點:不會被同樣的招式打敗兩次。
這些都是人類體內就擁有的東西。蒼白的體型太過巨大,所以它們也隨之變大了億萬倍,成了肉眼可見的敵人。
小禾雖已是神祇,但也不可能殺光這種數量級的敵人,她儘量不與它們糾纏,直接深入其中,破壞核心。
避開了它們的追殺之後,一堵又一堵巨大的肉牆堵在了她們面前。
這些血肉連綿起伏,如接天之山,根本不知道它有多厚。
無路可走,唯有遇山開山。
小禾以劍在山體上撕開了一個巨大的豁口,領著慕師靖鑽了進去,想要像穿山甲那樣鑽破山體,來到肉山的另一邊。
可這好像是個陷阱。
她們剛剛鑽入其中,肉塊就像是活過來了一樣,不斷地彌合,擠壓,將她們牢牢地鎖死在裡面,小禾並無大礙,慕師靖卻是支撐不住,她慘哼不停,骨骼也發出了咯咯的響聲,像是要裂開了。
小禾要去救她,慕師靖卻率先完成了自救。
救她的是死證。
死證於嗡鳴之中主動出鞘,將劍鋒刺入血肉裡,活物般的血肉觸及死證,竟開始變質、溶解,如遇天敵般向後退散。
慕師靖立刻脫困。
“死證……”
慕師靖很是吃驚,她沒有想到,死證外表樸素無華,關鍵時刻卻能斬滅蒼白的血肉。
有了死證的庇護,接下來的一路暢行無阻,她們穿過了血肉黏膩的山壁,來到了更為空闊的深處。深處已看不見岩層與石幔,她們的周圍,血肉纖維錯綜複雜,數不清的血管如蟒伏地,上方更是掛著無數表面光滑的巨物,像是肉質的鐘乳石。
慕師靖好不容易出來,胸口一鬆,只覺得要窒息了。
小禾採來兩個鮮紅血球,捏碎之後,大量的氧氣從中湧出,慕師靖沐浴其中,緊繃的身軀終於放鬆了下來。
“沒想到這柄劍有這般威力。”
小禾捧起了那柄烏金劍身,漆黑劍鞘的死證。哪怕已見識過兩柄傳說中的絕世名劍,小禾依舊被死證今天的表現給震撼到了。
“當然,這可是我精心溫養的名劍。”慕師靖也倍感欣慰,她看著死證,露出了母親看成材時那般的欣慰神情:“我早已看出了它的不凡,才主動拿沒用的湛宮與林守溪做了交換,林守溪還沾沾自喜,以為自己賺大了,殊不知……”
“好了,別得意了。”
小禾打斷了她的話,她以龍爪擦過劍身,觀察了一番,問:“你知曉它的來歷嗎?”
“來歷?”
慕師靖想了想,說:“這不是魔門之劍麼,是林仇義傳給林守溪的東西。”
“魔門,魔門……”
小禾輕輕呢喃。
死證在她手中震鳴。
忽然。
回憶撲面而來。
她想起了被司暮雪追殺之時,遁逃至黑崖的情景,彼時夕陽如水,巨大的黑崖斜插在暮色裡,像是一塊通體全黑的玉石,與周圍蒼翠的青山格格不入。
當時她就很好奇黑崖的來歷,還詢問過林守溪。
林守溪小時候也向蘇世界詢問過類似的問題,蘇師姐告訴他,黑崖之底鎮壓著兇惡的魔物,這片黑崖就是由魔物滲出的鮮血所凝成的。當然,各種各樣的傳說很多,它們大相徑庭,多是百姓們口口相傳的說法,並無任何的考據。
總之,黑崖在人們心中,多代表著災兆與不祥,也正因如此,魔門才會選擇在黑崖定居。
死證據說就是黑崖中煉取的神劍。
難道說,黑崖,乃至於這柄劍的形成也與蒼白有關?
小禾越想越覺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