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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三章:混沌之間誰荒唐

剛才發生的一切彷彿只是幻覺。

「這是什麼邪術?」邪神大駭。

「是荒謬。」

林守溪睜開眼,身後懸著的紅日隨著他睜眼的動作而明亮,紅日同時散發出數百種顏色,其中許多的顏色是世上不存在的,人類甚至無法將其描述,它糾纏成一片光怪陸離的虹影。那片虹影象徵著荒謬。

「荒謬是一切想象的原點,先前我將你納入了我的原點裡,你所身處的,是我的想象之界。」林守溪回答。

這是他的百年修道所得,過去與白祝比武,他從不會用這樣的手段,今日棋逢對手,他才終於有了打磨這些神術的機會。

「想象之界?」邪神搖頭,說:「什麼荒謬,什麼原點,你區區凡人也配掌握原點?我看,你剛剛使的,不過是高階些的夢魔之術罷了,我小覷你了,才不慎讓你給矇騙了。」

邪神自通道:「你再將我納入夢魔一百次,我也能輕鬆逃脫。」

「是嗎?」

林守溪盯著袖,問:「你真的逃脫了嗎?」

「什麼?」

邪神感到了一絲不對勁。

接著,它猛地低下頭,赫然發現,它已

不再是蓮袍清麗的神女,而是一個由無數黏稠的眼珠和裂口拼合成的醜陋怪物,它所維護的手臂上,更是爬滿了數不清的蛆蟲。

「時以嬈呢?時以嬈去哪了?」

邪神竟有些不知所措,下一刻,它明悟了過來,數百雙眼睛中噴薄出噬人的怒火:「你這賊人竟敢將她偷走!!!」

邪神從荒謬回到了現實,卻沒能帶回時以嬈。

時以嬈被留在了荒謬之界中。

此時此刻,那位淡漠的神女在混沌一片的天地中睜開眼,她茫然地看著四周,回想著剛剛發生的一切,只覺頭疼欲裂。

「這是哪裡?」她輕輕自語。

「這是我的領域。」

林守溪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妄圖奪舍你的邪神已被我驅逐,但這是荒謬之界,你若無法明悟,作為領域之主的我,也無法強行帶你離開。」

「明悟?什麼是明悟?」

「想清楚自己是誰,從何處來,本心為何物,歸宿為何處。」

「我…」

時以嬈答不上來,她用手指按著眉心,螓首微搖,淡漠的語氣如同嘆息:「林守溪,現在的你真厲害,竟能和邪神為敵,當年妖煞塔初見,我只將你當成一個天賦過人的晚輩…終是小覷你了。」

「當年妖煞塔時,時神女庇護住了小禾與師靖,是晚輩的大恩人,神女仗劍凌雲的風采,晚輩亦永生難忘。」

「當年雖被陛下矇騙,道心卻是無所掛礙,瀟灑決絕,彼時之我也讓今日之我羨豔。林守溪,多謝你今日相救,沒讓我淪為邪神的傀儡,但我道心早已在消沉,恐怕無法在這片荒謬中開悟了。」

時以嬈悠悠嘆息。

林守溪不言。

混沌七竅盡毀,有目不能視,有耳不能聽,它卻似能感到神女的悲傷,在天地間徘徊周遊。

「你眉心按著的,是色孽之印麼?」

「是。」

時以嬈咬牙道:「這是罪戒神劍的反噬,我是被反噬最重的一個。」

時以嬈是出身名門望族的千金大小姐,自幼清心寡慾,一生冰清玉潔,故而能壓制七劍之首的罪戒神劍,但現在,色孽之印再成倍地膨脹,她無法確定自己還能支撐多久,更不能想象她被色孽之印吞噬時的可笑模樣。

林守溪凝視她的眉心,不由想起了水車巨牢中與楚楚風雨同舟的歲月,彼時的楚仙子亦這樣按著眉心,哪怕苦苦支撐,依舊清若淡月,紅唇翕動時,溫柔的話語盡是寬慰。

「清齋與青蘆至今都不願相信皇帝是黃衣邪神,她們雖執迷不悟,可道心卻比我堅忍得多,我過去亦自認心如七月之湖,可幡然驚醒時才知自己始終裹挾在最憎惡之物的風浪裡,我苟延殘喘至今,能再見你這故人一面,已是僥倖。」

「時至今日,我也該身死道消了。」

「以嬈並不是什麼天才,所謂的天才,也只是天的奴才而已。」

時以嬈淡漠的仙顏上,露出了譏諷的笑,這抹笑很快又被嫵媚取代,她緊抿身軀,蜷緊身軀,開始顫抖起來,面頰潮紅更濃。

「別看了…」

時以嬈輕哼,道:「我是罪戒之劍的劍奴,是色孽的劍奴,是皇帝的劍奴……這樣去死,雖然屈辱,卻也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