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再度躍起。
誅族之劍對空砍去。
劍刃所至之處,雲層皆被犁出了極深的溝壑,其中最恐怖的一道溝壑縱貫天地,幾乎要將整座雲墓一分為二!
雷聲漸歇。
一顆又一顆的龍首當空墜落,砸碎在雲海之中。
「皇帝陛下,停手吧,雲海如同瀚海,你就是再勞碌一萬年,也是徒勞無功的。你破不開我們,我們也奈何不了你,我們就此罷手吧。」
一朵雲前來勸和。
「你是守山派還是自在派?」小禾問。
「都不是。」這朵雲說:「要走的攔不住,要留的趕不走,本就無需爭執,我祖孫三千輩都活在這裡,我不想無家可歸罷了。」
「真怪,你們外面都是強盜土匪?裡面又是一個個吃齋唸佛的菩薩了?」小禾淡淡地問。
「那些強盜土匪不是被姑娘砍死了大半嗎?說實活,我也看它們不順眼很久了。我們是雲,雲聚散不定,當懷飄渺之心,它們那樣的魔物,妄為雲朵。」那片雲朵緩緩說道。
「你倒是朵和平的雲。」小禾說。
「當然,雲墓裡的雲太多,我們本就是五湖四海聚攏來的,並非…」
「好了好了,別說了,我沒興趣聽。」
「為何?」
雲朵好奇地問。
「因為,我不在乎你們。」
小禾漠然回答,她斬滅了七條守墓的雲龍,一路來到了雲墓的最高處。
雲墓的盡頭也是世界樹的盡頭,那裡寒冷難喻,終年飛舞的冰雪撲面如刀,足以將鋼鐵切碎,小禾的目光穿透冰雪,隱約可以看到幽邃星空的一角。
星空一片黑暗。
星空瑰麗多彩。
「女施主,你看到了嗎,縱使你成了皇帝,與整片星空相比,依舊微不足道,收手吧,雲墓一旦毀滅,你就是萬古的罪人。」雲朵追了上來,苦口相勸。
「我說了,我不在乎。」小禾轉身離去。
返回的路上,她遇到了一朵載歌載舞的雲。
雲有著數不清的手,數不清的頭,它們一同搖晃,連成了快活的歌舞。
「你是什麼派的?」小禾問。
「我啊…我是末世派的,雲朵朝生暮死,變幻無常,生也瞬息,死也難測,何苦勞碌傷神,得不償失?我只想一直唱歌跳舞,直到末日來為止哈哈哈哈——你要一起來嗎?」
這朵雲扭動著疑似腰肢的部位,旁若無人地歌唱,歌聲難聽卻又自信。
「你是最清醒的…一直這樣唱吧,唱的越高興越好。」
小禾凌空孤立,目視下方。
時間到了。
黑色的太陽開始跳動。
心臟般砰然跳動。
跳動的聲音
像是鼓聲。
鼓聲裡,越來越多末世派的雲跑了出來,它們手牽著手,在雲國中放聲歌舞,如痴如醉。許多守山派與自在派的雲朵也被歌聲吸引,加入了這場迎接災難的狂歡。
歌聲不歇。
小禾舒展開鳥雀般輕盈的身軀,她從世界的最高處凌空一躍,揮劍向下斬切。
劍光拖曳而出,貫穿天地。
守山派的雲齊聲嘆息,自在派的雲怒斥不已,末日派的雲癲狂大笑,整片雲墓都瘋了。
黑色的太陽的觸手朝著小禾伸了過來,妄阻止。
小禾揮舞著劍刃,將它們斬切粉碎。
嗤刺——
劍刃精準地刺入了黑色的太陽肉塊裡,藉著慣性猛地一刺。
臃腫的太陽裂開了一道醜陋的口子,無數的黏漿與眼球從口子裡傾瀉出來,黑色的太陽痙攣般收縮著,不斷噴吐著黏稠的黑暗,慘叫聲淒厲欲絕。
小禾對此熟視無睹,她伸出纖美的雙臂,刀刃般插入其中,一陣摸索後抓住了什麼,猛地一拽。
無數糾纏的觸手中,小禾捧出了一張蒼白的臉林守溪的臉,他半睜著眼眸,凝視了小禾許久,漆黑無光的瞳孔中終於泛起了些許亮色。
「小禾…」
「噓,別說話。」
小禾吻上了他的唇。
少女白皙的臉頰近在咫尺,黑色的荊棘王冠纏繞雪發,她淡紫色的唇依舊是那樣的薄,那樣翹,軟的像是四月的雲。
一瞬間,時間像是逆流而上的水,往日的一切都成了倒影。
他想起了武當山的夕色,想起了廣寧寺的桃花,想起了妖煞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