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守溪看著李真人空空如也的道袍,覺得很不真實。
但他的確感受不到李真人的氣息了。
可是。
林守溪回屋睡了一覺後,這個當著他的面死的一乾二淨的李真人又活過來了。
「抱歉,李某的確是願打服輸的,但是,未來的我實在太強了,他不允許我就這樣死掉,所以,我被迫活過來了。」
李真人不僅活過來了,看上去還年輕了很多,原本的蒼蒼白髮也變成了黑白相間,他說:「我在塑造未來的我,未來的我也在約束現在的我,我已無法決定自己的生死。」
清晨。
林守溪披上雪白的孝服,繫上白色的額巾,前去參加了楚國的大葬之禮。
因為聖壤殿的大災,臨近聖壤殿荒原的神守山與楚國皆大受衝擊,楚王的葬禮也被迫推遲。
大雪的緣故,整個楚國都白茫茫一片,千家萬戶縞素。
這是悲傷的一天。
威嚴雄踞的宮殿中白幡飄卷,蒼涼悲愴的樂聲裡,身為皇后的楚妙白衣擊鼓,為這悲慼的樂聲增添了沉雄的音色,彷彿舊人並未真正死去,王的英靈依舊如雄鷹翱翔於壯闊的天地,庇護著這片古老的城國。
楚妙親自主持了一切,甚至親自抬棺,為其下葬。一路上,她並未流淚,直至墓碑落成,她才張開如雲的衣袖,抱碑慟哭。
白祝與慕師靖被哭聲感染,雖不識這墓中之人,卻依舊心如刀絞。
她們這才想起,生離死別是人之常事,修真者並非人情淡漠,只是活的太久罷了。
「這便是仙人之別。」
李真人參加完了葬禮,對林守溪說:「你看,楚皇后依舊貌美,她的丈夫卻已不可避免地老去、死亡,世上這樣的道侶數不勝數,修為高強的女子可以容顏永駐,但男子不行。」
「為什麼?」林守溪問。
「因為女修得天獨厚。」
李真人悠悠道:「你應該知道黃昏海的存
在吧,沒有人去過那裡,但人們知道,那是諸神的意識之海,由一位真視神女看守,與我們的未來法不同,真視神女所擁有的,是'過去眸',她從黃昏海凝望大地的同時,也給了女修們得天獨厚的氣運。
氣運並非是虛無縹緲之物,譬如,三山的祖師是男子,於是,歷代的三山首座、掌教也幾乎都是男子。這並非偶然,除了三山的首座、掌教之外,這個世上,女修遠比男修要驚豔得多。當然,這也是某種失衡。」
「失衡?」
「嗯,按理而言,黃昏海中應該還有一位男子的真視仙師,可是,那位仙師卻不知去了哪裡,正因如此,男修的氣運遠不如女修雄厚。」
李真人露出了困惑的神色,顯然,這個問題他也思考了很久,但始終沒有得到答案。
「你還知道什麼?」林守溪問。
「就這些了。」
李真人搖了搖頭,說:「黃昏海終究是神的意識領域,我哪怕修了未來法,也只能窺見這些,無法明悟更多。」
「真人以凡人之力知曉這些,已是不可思議,令人佩服。」林守溪由衷道。
「小友謬讚了。」
李真人雙手攏袖,苦笑著搖頭,說:「很多都是未來的我告訴我的,他離我越來越近了,我甚至覺得,他已經在我耳邊竊竊私語。」
林守溪知道,李真人沒有騙人。
他越來越年輕。
白髮已經完全變成了黑髮,臉上的褶皺也被展平,面板重新變得光滑,這短短几天的時間,他已從一位行將木就的老人變成了一位丰神俊朗的年輕人,並且,他越來越美,隱隱有了能和林守溪一較高下的容顏。
——未來法在他無限趨近於完美。
「這,這可怎麼辦?師父是要輸了嗎?」
白祝跟在他們身邊這麼久,也看明白了他們在比什麼——他們在比誰的未來先降臨!
這就是他們的比試,沒有刀光劍影,也沒有驚天動地的殺伐,他們更像是在賽跑,誰先抵達終點,誰就能摘得桂冠。
如今看來,李真人要先行一步了!
果然。
李真人直接當著他們的面盤膝坐忘,雙手放在膝上,手指不斷掐動,說:「就在今天了。」
今天,將是李真人修成大道之日!
慕師靖仙顏緊繃,神色陰沉,她也知道,林守溪的情況很不妙。
林守溪的未來法比李真人晚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