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門樓主說的沒錯,大日冰封之術不算神術,只算執迷不悟的逆反之術。」時以嬈說:「太陽就是太陽,何必以冰雪裹心,與光劃清界限,既然知曉這是多此一舉,我便將這過去引以為傲的心法盡數擦去了。」
「恭喜時姑娘道心明悟,更進一步。」林守溪說。
時以嬈冷漠的仙靨浮現出柔和的笑。
她取出了毫筆與金色的墨,半跪在地,將它端到盤膝而坐的林守溪面前,問:「可否有勞林公子將九明聖王之經抄錄於我之身,我願做你同道中人。」
林守溪沉默良久。
最終,他接過了筆與墨。
雲裳飄墜太虛。
神女半跪在地,秀背,手捧青絲掩胸,林守溪神色莊重,揮毫書寫。
九明聖王之經寫畢的一刻,神女玉肌生輝,宛若金色絲綢。
「多謝。」
時以嬈合上蓮袍雲裳,仙靨出塵依舊。
被汲取幹力量的邪神連這虛假之宇都難以撐住,一切開始坍塌。
林守溪知道,分別的時候到了。
「時姑娘再見。」他與她告別
。
時以嬈卻是淡笑搖頭,說:「並非別離,何必告辭,今後我們同修一脈,大道盡頭自會再見。」
時以嬈轉身離去。
崩塌的太虛中,隨著她衣袂飄卷,一顆顆星辰化作隕鐵之劍,跟在她的身後,隨著她的衣袂一同載沉載浮,如萬千橫空巨舟。
她眉心的色孽之印徹底消失不見。
從此以後,她又是仙姿颯然的神女了。
林守溪醒來時,神殿已被清理乾淨。
看著懸空的鐘歷,他才知道,原來已是兩個月過去。
天空正下著雪。
這已不知道是第幾場雪了,整個聖壤殿細白一片。
他來到居所。
昏昏欲睡的慕師靖看到他,陡然清醒。
「師靖久等了。」林守溪說。
「我還以為你日夜與神女鬼混,樂不思家了呢。」慕師靖譏諷道。
「我也時刻想念師靖,只是,我日盼夜盼,不知為何師靖沒來太虛間尋我。」林守溪沉吟道。
「我……」
慕師靖語氣一滯,道:「飛昇太虛,於我而言易如反掌,我只是懶得來找你罷了。」
「慕姑娘所言極是。」
「哎,你這什麼語氣啊?是不是要討打了?」
慕師靖再度氣急敗壞,狠狠揪他耳朵。
白祝見師父回來,也很高興,連忙向師父彙報近日的修道成果,林守溪給予肯定的同時,也很擔心,說:「白祝雖已勤勉,可這樣下去,短短一個月恐怕無法躋身人神。」
「沒關係的,白祝已經想開了,這段時間是白祝這幾十年裡最快樂的一段時間,至於與童彎的比試輸贏,沒關係的。」白祝笑了笑,說:「只要師父別對白祝失望就好。」
「不會的。」
林守溪揉了揉她的發。
再推門而出時,門口忽然多了兩個人。
是兩位神女。
葉清齋與凌青蘆跪在雪地中,手捧戒尺。
風雪中,神女的身影猶顯悽清落寞。
「你們這是何必?」林守溪問。
「是慕姑娘說,這樣道歉你會接受。」凌青蘆解釋道。
「哎?我…我沒……哎,凌青蘆,我雖然沒有特意囑咐,但你應該知道這是不能亂說的呀!」慕師靖羞惱。
凌青蘆一臉茫然,這才意識到自己似乎出賣了慕師靖。
白祝、楚妙、林守溪一同看向了她。
「慕姑娘呀……」
林守溪撫摸著雪中的木尺,將它拿在手中把玩,並說:「多謝兩位神女贈禮,既然是師靖的心意,那我收下了。」
「這…」
葉清齋一愣。
她是手捧戒尺認錯求罰,怎麼就成了贈送戒尺了呢?
林守溪收下了戒尺,並未對神女做什麼,只是扶起了她們。
兩位神女一臉茫然。
慕師靖則戰戰兢兢,她知道這個東西未來的用途。
在坑害自己方面,她永遠在衝鋒陷陣的最前方。林守溪甚至一度懷疑她是有意為之。
林守溪便與她們辭別,和慕師靖、白祝、楚妙一同離殿,踏上了前往神守山的路。
雪原上還有一大堆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