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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三章:白骨成灰

的懷抱……他是唯一抱擁她的人,抱擁了不知多少萬年他永不背叛的懷抱

他能清晰地感知到她,就像感知自己一樣他永遠與她並肩作戰,就像她的一部分但……

真可惜啊,你猜錯了女帝露出遺憾的笑少年的猜想是自洽的,卻被女帝親口否認果然

不斷撕裂的身軀證明了他的謬誤像是猜謎的遊戲,失敗的代價是他的生命

林守溪不知道自己的猜想錯在哪裡,也無法反思,轟轟烈烈的爆炸終於撕開了他冥頑的心臟,在意識斷裂前的最後一刻,他轉過了脖頸,看向了身後朝他撲來的少女

他對著她伸出了手火光肆虐

兩人手指咫尺相觸的瞬間,火焰將林守溪舔舐殆盡,慕師靖瞳孔縮成一點,她張著口,無窮無盡的寒意倒灌入她的咽喉,令她徹骨冰涼

她向前撲去,拼盡全力,終於想抓住什麼火焰消散殆盡煞白的星光毫無阻隔地鋪在她的臉上

再沒有什麼擋在她的面前她睜大眼看著天空不……要……

少女張開枯萎花瓣似的唇,喉嚨中擠出乾啞的呢喃天空中……林守溪輕飄飄地落下,白骨成灰

長安已是廢墟

說來也怪,女帝毀天滅地的爆炸沒有損壞這裡的一磚一瓦,只是,所有的生靈都被抹去了

長安已空整個世界已空

哪怕強如司暮雪與林仇義,也一併在火光中滅盡女帝逐漸消散消散之前,她露出了心滿意足的笑

慕師靖神性即將耗盡,林守溪也被殺死,而她會以七情六慾的形態繼續存活下去,漫長的時間裡,她將重塑破碎的王座

可出乎她意料的是,她明明已收回了時空之力,可這段時空卻沒有結束

按理來說,在收回時空之力後,她與慕師靖都會回到死城,林守溪是實實在在來到此處的人,他在這裡死掉,就是真真切切地死掉,至於其他人……他們雖然沒有被真正納入進來,可這段擬至的歷史與真實的歷史相撞,對他們也會有巨大影響

但……

女帝意識到了什麼,將最後的琉璃瞳望向天空在她無法看到的虛無裡……

這段本該枯萎的時間光柱被另一隻厚重如地的大手抽離了出來,握在掌心,因為這隻手的持握,這段歷史短時間獨立了,無法納回真實

是祖師

祖師用另一隻尚且完好的手,強行維持住了這段歷史,保留了最後改變的可能

好手段女帝漠然讚歎

被她看不起的人類裡,能出一位這樣的存在,的確值得敬佩可是,人死不能復生

此時的慕師靖不再是那位令眾神畏懼的君王,她只是個手捧骨灰,哭哭啼啼的少女罷了,這樣的她,即使給她一千年一萬年,她又能改變什麼呢?

微風吹過

慕師靖將灰燼死死地護在掌心,害怕他被風吹走誰準你死了啊……少女淚如雨下女帝消散在了風裡

她僅存一抹情緒

這抹情緒如無主的魂魄,在這片獨立於世的死寂歷史裡漂泊整個世界只剩下慕師靖一人

長安城空空蕩蕩,絢麗的千燈早已寂滅,朱雀長街上,少女斜坐在地,散開的裙裾是最後的黑曼陀羅

很久,很久

長夜本該過去,可時間在祖師將歷史抽離時就已定格永遠地定格在了太陽昇起之前

慕師靖用木至的盒子,將少年的灰燼一縷縷地收納入木盒中後,渺然無依地走過寬闊的朱雀長街,漫無目的地來到了城外,她仰起佈滿血絲的紅腫眼眸,向著東邊望去

魚肚白的光已噴薄在了地平線上,只差一絲就要掙破一整個黎明,可太陽卻被凍結在了山下,凍結在了長夜裡,永不升起

慕師靖看了許久,許久

一如當初小姐立在冰原上,孤獨一人等待太陽昇起夜涼如水,天地蒼茫她渾渾噩噩,不知該去哪裡

但她依舊不停地走她抱著小木盒,一個人行走著往事走馬觀燈湧現

她想起了死城的暴雨時觀音閣前的對峙,想起了一同斬向邪神時,他決絕而孤單的背影,想起了三界村時黑夜中的突遇,想起了白雪嶺上的戰鬥,想起了從巫家至神牆的冰雪之途……

在她的心裡,他是宿敵,是摯友,是知音,他們是世界唯二的孤獨小獸,會在災難之後互相舔舐傷口,她早已習慣了他天經地義般存在在自己身邊,所以,她甚至從未想象過,有一天他會離開

就像照鏡子時發現,鏡子裡沒有自己的影子,只剩一片空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