讚頌,整個家族都匍匐在了她的腳下。
所以,記憶是什麼時候開始改變的呢?
“是雙靈根。”
初鷺像是聽到了她的心聲,緩緩地說。
記憶的畫面浮現。
仙邀想起來了。
人之所以無法駕馭雙靈根,是因為靈根也只能寄生在一個意識身上,雙靈根會搶奪意識的控制權,最終將精神撕裂。
為了對抗雙靈根,仙邀用她強大的精神力,幻想出了另一個人生,並將它擬製成一個虛假的自我。
花之靈根就寄生在這虛假的自我裡,它沒有識破仙邀的詭計。
於是,仙邀的記憶裡,就有了兩段截然不同的人生。
這個過程聽起來簡單,卻是耗費了仙邀將近百年的時間,其中的痛苦與掙扎難以言說,她一度處於失控的邊緣,險象環生。
久而久之,她自己也分不清哪一段是真,哪一段是假。
她選擇記住了其中的一段。
今天,初鷺告訴她,你記錯了。
“我自己都忘了,你為什麼還記得呢?”
十三歲的仙邀還未開始修行,只是個久居閨閣的少女,偶爾將藏在枕頭下的俠義話本取出,在夢想中幻想自己騎著白獅子殺死雪災獸的畫面。那樣的她,不可能是初鷺的對手。
仙邀仰起頭。
比天更青的雲從她眸底滑過,太陽的顏色越來越紅,點燃了整片暮色。
按理來說,十三靈宗試道會就要落下帷幕了。
卻是以她的失敗作為謝幕。
“你贏了。”仙邀說。
滿場寂靜。
沒有人敢為神女的失敗歡呼。
她無論擁有怎樣的過去,都不會動搖她如今的地位。
初鷺想要微笑,卻已牽動不出表情,她也沒有想好要向姐姐提什麼要求,奇蹟般的勝利帶給她的愉悅已足夠令她滿足。
這時。
黃銅之色的鳥雀再度從她上空掠過。
仙邀迷茫的眼眸裡,忽然生出了一絲冷意。
“囚王?”
仙邀認得,只是囚王豢養的僕從,過去的靈宗會道,那位好色的囚王總會來到會場,之後還會寫一個榜單,給本屆新人的容顏排個高低。
奇怪的是,這次他沒有來。
仙邀不在乎他來沒來,但今日,她心情低落,於是這隻三番五次從上空飛過的黃鷹便挑起了她無端的怒火。
她伸出左手,指向天空,想將這黃鷹殺死。
“神女饒命,神女饒命,我這就走!”黃鷹嚇得大叫。
一朵花在它面前盛放,將它包裹。
黃鷹從花中跌出來時,遍體鱗傷,只顧撲騰翅膀,倉皇逃竄。
仙邀微微蹙眉。
其他人感慨著仙邀大人不殺生的仁慈,唯有仙邀本人意識到了問題——按理來說,這隻黃鷹應該灰飛煙滅才對,怎麼可能有活下來的道理?
“姐姐?”
初鷺也意識到不對勁,露出了詢問的眼神。
“你破除了我的另一個意識。”
仙邀徐徐回神,眼眸中泛起薄霧,她說:“花之靈根無處可去它想掙脫我。”
……
黃鷹飛回了巢穴。
囚王並不關心它的死活,他盯著它的眼睛,看到了會道場上發生的事,不由哈哈大笑:“天助我也,天助我也!這個叫初鷺的丫頭真是幫了我大忙,我雖不知道仙邀的境界跌了多少,但她現在絕不是我的對手了。”
“大人要坐收漁利了嗎?”黃鷹問。
囚王笑得肥肉亂顫。
他已準備了很久。
“半年之前,我就做了一個夢,夢裡,我得到了神啟,神明告訴我,只要我按時給祂獻上指定的祭禮,祂就會賜予我無上的力量,將我選為祂在人間唯一的也最至高無上的信徒。我照做了。”
囚王說出了在心裡憋了很久的話,他壓抑著笑,說:“這半年裡,我回應了神明所有的要求,哪怕是將我自己的肉割下作為祭品這種要求,我都給予了滿足……現在,該是回報的時候了。”
他掀起了袍子,露出了衣袍下醒目的傷疤。
這半年裡,臭名昭著的他尤為沉寂,他甚至壓抑了慾望,沒去做那些欺男霸女的事……壓抑他的是更大的慾望。
他要引導那位神明降臨,他要成為真國的人主,讓那位高傲的仙邀也匍匐在他的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