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紅髮的神女沒有給出回應。
她抓著災厄邪魔的脖頸,一拋,這位半神級的邪魔宛若一個被投擲出的沙袋,將大量的房屋撞成廢墟。
煙塵裡,災厄邪魔灰頭土臉地倒在地上抽搐。
他能看見大靈乾樹翡翠般的枝幹、繁茂如蓋的樹冠以及雲絮般淡彩色的樹葉,也能看到樹下那位黑袍紅髮的女子,他能感到自己體內充盈的災厄之力,同時也感到了深深的無力。
大靈乾樹高聳如雪峰,盤根錯節的巨大根系只顯露出冰山一角,卻已覆蓋了半個聖樹院。神女立在樹下,渺如塵埃,卻有如山嶽般將他壓垮。
“陛下?”
災厄邪魔不認識眼前的人,也覺得這種可能性微乎其微,但這凌駕眾生的威壓,除皇帝之外,絕無僅有。
黑袍神女淡淡地給出了回應。
“陛下怎麼會在這裡?”
災厄邪魔去過神山,當然知道那位人族太古強者的存在,過去,他以為皇帝只是沽名釣譽之徒,直至他見證了皇帝與黑鱗君王的戰鬥。
“等人。”
黑袍神女再次回答。
“陛下在等誰?”
“敵人。”
“我不是陛下的敵人。”災厄邪魔下意識回答。
“你沒有資格。”黑袍神女說。
災厄邪魔語塞。
他能感知到,眼前這位陛下,比之她巔峰之時不知虛弱了多少,但全盛的他站在虛弱了無數倍的皇帝面前,依舊毫無還手之力,這種力量的差距彷彿是鐵的律令,他窮盡一切也無法填平。
本以為可以攀登上蒼穹王座的他,一下子跌回地面,粉身碎骨。
現在,他只好奇,皇帝等的人是誰。
真國有值得她等待的人嗎?
一陣風回應了他的疑問。
風吹開了黑色兜帽,露出了神女的真顏。
那同樣是傾世之容,卻不是皇帝的面孔。
而是……
“無論是時以嬈、葉清齋還是凌青蘆,她們的境界與體魄都要勝過你現在選的這副吧,她的心境早已不穩,你選擇她,不怕埋下隱患嗎?”來者微笑著問。
一襲血色的裙襬飄過了災厄邪魔的眼角。
紅裙銀髮之影立在了他的身前。
“魂泉大人?”
災厄邪魔認出了她。
“呦,小傢伙還挺識貨的嘛。”
魂泉回首,對著狼狽不堪的邪魔笑了笑。
災厄邪魔過去與囚王在真國廝混時,聽過魂泉的傳說,近日,他也聽到了魂泉歸來的傳言,卻始終沒親自去證實過。
原來,魂泉大人回來,是為了與陛下為敵麼?
“因為她最忠心耿耿,我不喜歡進入背叛者的身體,她們並不純淨。”神女回答了魂泉的問話。
此時的皇帝,除了那雙琉璃瞳之外,赫然是司暮煙的模樣。
半年之前,聖壤殿封殿。
六柄罪戒神劍高懸,形成了舉世可見的封殿之陣。
當時很多人都好奇,缺的是哪一把,那一把罪戒神劍又去了哪裡。
原來,她來了真國。
死城一戰後,皇帝最後殘餘的意識回到了封印著她七情的罪戒神劍之中,她向司暮煙索要了身軀。
司暮煙將身體交給了她。
所謂的封殿並沒有封住皇帝,她漂洋過海來到這座冰雪之國,尋找新的力量。
於是,她站在了大靈乾樹之下。
“妹妹是個徹頭徹尾的叛徒,姐姐卻在經歷了這麼多之後,卻依舊對你忠心耿耿,這世道可真是離奇呢。”魂泉笑著感慨,又問:“如果我沒有記錯,你現在這把劍,封印的是嫉妒吧?”
“是。”
皇帝平靜地說:“我本就嫉妒蒼白,也只嫉妒蒼白。”
“陛下倒是坦然。”
魂泉卻是搖首:“蒼白當年再偉大,現在也只是形神殘破的死物了,那個姓慕的小姑娘我見過了,她的確是蒼白的遺產之一,但……總之,相比蒼白只有偉大的存在,她差的實在太遠太遠了,我在她身上,看不到任何希望。但我還是希望她活著,畢竟她也算是蒼白存在過的證明。”
災厄邪魔在一旁默默地聽著她們的對話,再次深感到自己過去是何其的坐井觀天。
他想逃走,卻一動不敢動,只能聽她們繼續說下去。
“你身為龍,卻不敬奉蒼白,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