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慕師靖從糾纏的臂膀中醒來。
她套上了一條簡約的絲綢白裙,赤著雪足來到門外時,白祝正對著燭火打瞌睡。「白祝晚上沒有休息?」慕師靖好奇地問。
「嗯。」
白祝昏昏欲睡地點頭。一整夜,她都沒敢睡覺。
白祝生怕一覺醒來之後,一切又會變回原來的模樣。所以,她必須看守這片夜色,防止它消失不見。「笨蛋。」
慕師靖敲了敲她的腦袋,順勢熄滅了她身前的燈,看了眼外面的天色,猶豫著要不要再回去睡個回籠覺。
白祝揉了揉太陽穴,仰起腦袋,天真無邪地問:「對了,慕姐姐,昨晚你為什麼一直要道歉呀?」「道歉?」
慕師靖瞬間清醒了。
昨日,慕師靖謊報軍情,回房之後自免不了責罰,她白日裡再囂張,晚上也只好乖乖服軟,這責罰一罰便是大半夜,以至於她現在走路時,都只敢邁很小的步子。
「好呀,你這壞白祝,晚上不睡覺偷聽是嗎?你楚姐姐教你的道門武功就是這麼用的?」慕師靖擰著她的耳朵,質問。
「沒有,白祝不是故意要聽的。」
白祝很小聲地辯解道:「明明是慕姐姐太大聲了」「你還敢還嘴?!」
初陽從窗外照來,在慕師靖的側頰上映出一片嬌羞的粉色,她羞惱之餘,決定好好教訓白祝一頓,讓她回憶起師姐的厲害。
於是,尷尬的一幕發生了。
慕師靖發現,境界差距之下,她無論怎麼追,也追不上白祝,情急之下,她膝蓋一軟,不慎摔了一跤,白祝回頭之時,只聽到一陣叮叮咚咚的聲響,卻見慕姐姐雙膝跪地,裙邊多了幾顆溼漉漉的珠子。
林守溪披著白衣推門而出時,看到這位道門聖女正板著臉坐在椅子上,雙臂環胸,氣喘吁吁,樣子雖很兇,眼眸中卻透著深深的委屈,白祝杵在一旁,手足無措,不知該做些什麼。
「怎麼了?」林守溪問。
「白祝好像惹慕姐姐生氣了。」白祝也不是很確定,她問:「你要不要去安慰一下師姐?」白祝仙子云海仗劍,於祖師山下降伏魔頭的訊息很快流傳開來。
世人對於白祝仙子能贏並不驚奇,畢竟,白祝仙子橫空出世以來,未嘗一敗,甚至有人將其稱為唯一可以並肩神明的仙子,這個魔頭再強大,遇到白仙子的劍,也只有隕落的份。
只是,人們萬萬沒有想到,白仙子將這對魔頭擊敗後,竟破例收其為徒。
這些年,楚門因為兩代絕世仙子坐鎮,聲名鼎盛,也招收了不少弟子,儼然是雲空山數一數二的大宗,但是,白祝仙子喜愛雲遊四海,故而從未招收過親傳弟子,而這兩個魔頭,卻被白祝仙子直接收為親傳。
不少修士嫉妒之餘,也驚歎於白祝仙子的胸懷。
至於白祝收徒的理由,白祝也說的清清楚楚,她說,這兩人是魔物所化,之所以要以武求寶,是為了維持人形,否則他們會陷入癲狂,成為無惡不作的殺人魔。
最後,神山邸報的撰稿者還做了結語。
「有教無類,度化眾生,這是何等的美德?白祝仙子不僅劍術超群,德行亦無可挑剔,道門有白祝,道門之幸也,天下有道門,天下之幸也」
林間,戴著面具的林守溪閱讀著今日的神山邸報。他聲情並茂的朗讀令得白祝雙頰滾燙。
「別,別讀了。」白祝捂著耳朵,弱弱地說。
聽到這裡,板著臉的慕師靖也舒展開眉頭,她湊到白祝身邊,捏著她粉白的臉頰,說:「白祝仙子可真是天下獨一份的大名人呢,哦,不對,在外
面要叫你白祝師尊—」
「嗚別說了,師姐別取笑白祝了。」
白祝將耳朵捂得更緊,一副聽不得這些的神情。
白祝知道,這些讚美與擁戴都是虛妄的,她一旦跌落神壇,不僅會讓整片天下心碎、失望,也會被永遠地釘在道門的恥辱柱上。
不過,白祝倒也不算太擔心。
畢竟,那是三個月後的事情,等臨近決戰前三天再擔心好了接下來。
林守溪繼續收集煉丹所需的材料。這次的材料,是一截萬年石脈枯枝。
林守溪所需的材料雖皆珍貴,但它們落在尋常宗門手中,除了傳家之外,幾乎沒有半點用處,因為以他們的能力,根本無法發揮出這些丹材真正的效用。
而林守溪用以賭戰的,多是他煉製的神品仙丹,這些仙丹對他而言已沒有裨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