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至少不落遺憾。
而且,她們不知道的是,小禾對於這場婚禮,事實上是籌謀已久的。
慕師靖在賞月偷閒時,她在偷偷策劃婚禮,楚映嬋在對鏡梳妝時,她在偷偷策劃婚禮,林守溪在打坐修行時,她還在偷偷策劃婚禮。
這場婚禮是她的殫精竭慮之作,在還沒開始之前,小禾就將它列為了生涯的十大得意之作之一。
“這會是一場別開生面的婚禮哦。”小禾神秘兮兮地說。
聽到她這麼說,慕師靖不免有些擔心。
少女們穿著傳統的婚服,手牽著手走過鋪著紅毯的道路,兩側的樂手同樣拿著傳統的樂器,看不出別開生面在哪裡。
這裡遠離神山,沒有親朋好友來參加,她們手牽著手,皆不覺孤獨。
道路的盡頭有一扇門。
林守溪站在門前,不知等了她們多久。
慕師靖見到了他,俏臉微紅,鬼使神差地問了一句:“你是來做什麼的呀?”
小禾與楚映嬋聽了,都愣住了,心想他當然是來成親的啊,還能是幹嘛的?
慕師靖也被自己問住了,空氣稍凝。
“我是來娶你們的。”林守溪說。
“你可真是豔福不淺呢。”慕師靖陰陽怪氣道。
林守溪推開了前面的門。
天地一靜。
彷彿閘門傾倒,光如水一樣瀉了下來,夜色裡,琉璃世界璨然盛開。
……
……
司暮雪從夢中驚醒。
她悚然驚起,胸脯起伏,九條雪白狐尾因痙攣而緊緊收束在一起。
這半年來,她經常會做噩夢。
前半年的噩夢多與林守溪有關。
那時她經常會夢到自己身處王殿之中,讓林守溪揪著尾巴萬般調教,哀吟婉轉地喊著‘陛下’,不知是在對他乞饒,還是在向皇帝呼救。
這樣的夢不斷加深著她對於林守溪的仇恨,這種仇恨在皇帝新生的前夜達到頂峰,然後……灰飛煙滅。
皇帝披上黃衣,於暴雨中展露出臃腫觸手的那刻,她才真正明白,再堅固的信仰也可以坍塌,再深仇大恨的敵人也可以結盟。
之後,哪怕皇帝身死,她的噩夢也沒有停止過。
夢裡,皇帝的琉璃童一遍遍在夜色中浮現,緊緊地盯著她,皇帝嘴唇不動,她卻能聽到她的心聲:背叛者沒有善終,要麼最悽慘地死去,要麼最痛苦地活著。
彷彿喉嚨被扼,窒息感湧上來,令她驚醒。
這樣的夢她不知做了多少遍。
司暮雪倦怠地從榻上起身。
瓷磚宛若夜色的水面,幽幽地倒映她的影,她嬌小的身軀搖曳著,紅髮雪尾,傾國傾城。
她看著窗畔抽芽的梨樹枝條,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春天來了。
她決定找點事情做,衝澹皇帝在她心中殘留的陰影。
司暮雪開始行走世間。
綠林水寨,她從山賊強盜的手上救下了初出茅廬的小俠女,荒村野店,她從黑心店鋪的手下救下了不諳世事的小俠女,穿山越壑,她從邪道宗教手中救下了誤入魔窟的小俠女……
一路行俠仗義,紅髮魔女威名傳遍天下,令賊人聞風喪膽。
今夜,司暮雪恰來到長安城外。
長安燈火繁華。
她坐在山崖上,極目遠眺,沁涼夜風灌滿裙袍,她在清風吹拂下沉沉地睡去,希冀今夜可以做個好夢。
事與願違。
夢裡,她見到了司暮煙。
司暮煙跪在地上,身披鐐銬,鐵鏈穿骨,慘不忍睹,她直勾勾地盯著司暮雪,盯得她心中發毛。
“叛徒。”
司暮煙緩慢地吐出兩個字,嘴角血液黏稠,語氣恨之入骨。
司暮雪悚然睜眼。
夜風刺骨。
她獨自一人靜坐許久。
她漸漸明白。
林守溪與皇帝都是假象。
她真正的心障只有一道。
——司暮煙。
在她前往死城的那刻起,她就徹底與姐姐走上截然相反的道路了。
但她還不知道,她該如何面對姐姐。
是該回到那個世界,破除最後的心障了。
……
……
慕師靖像是來到了另一個世界。
她從未見過這樣的婚禮殿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