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音實在難聽,又罵得粗鄙,蓁蓁四下一望,卻不見什麼影子,正欲質問夜如眉玩弄什麼花樣。哪怕是幻術也不帶這麼失真的,爹爹她見過,才不會如此說話。
“看,看什麼看,真不知道小沉子怎麼會生出個傻子?!”
叫這公鴨嗓子再一激,蓁蓁這才留意到,自己的神識海里不知幾時站著一個凶神惡煞的黑臉大漢,目似銅鈴,眉若刀劍,英氣不足,威武有餘。蓁蓁只看一眼,便有些害怕,壯著膽子回道,“你是誰?小沉子……是我爹嗎?”
黑大漢重重“哼”了一聲,烏雲密佈的面色稍稍緩和,“雖然是爛泥巴,倒還沒蠢透,勉強能糊牆。”
蓁蓁自跟隨莫非墨出山以來,時常被人瞧不起,卻從沒有人罵得如此直白。怪得是,這些話落到蓁蓁的耳中,卻一點不覺刺耳。這個黑臉大漢,似乎對她沒有惡意。
她反應極快,只一想,便將對方的來路猜出個大概,但又不能確定,只好小心翼翼地同對方套近乎,“大叔,你……你是打神鞭的戰魂嗎?”
“呸,什麼大叔,老子堂堂一代魔尊,被你說得跟四方城鳴翠巷那個賣炊餅的似得。”黑大漢連啐了好幾口,看起來十分滑稽。
蓁蓁強忍著笑,“魔尊?”
從前在村子的時候,蓁蓁沒事便去二狗子那裡借俗世買來的話本打發時間,那書上的魔尊可是個個邪魅狷狂、放蕩不羈,傲慢的話語中透著與天爭高的豪放,冰冷的外表下藏著一顆燥熱的心,不經意間碰見了天庭的仙女,便為了她翻天覆地,立地成佛。
眼前這一個麼……蓁蓁雖然沒去過他口中的四方城鳴翠巷,經他這麼一說,若說他就是那個賣炊餅的,倒是一絲兒懷疑都沒有。
“罷了罷了,本尊一向不喜歡以勢壓人,當初小臣子認我做了大哥,你便叫我一聲伯父吧。”不知怎地,黑臉大漢的臉上忽然透著幾分紅,脖子處更有什麼東西在動,看著有些難受。
“魔尊伯父,你沒事吧?”蓁蓁敲那模樣有些嚇人,探著腦袋小聲問道。
黑大漢的左手忽然抬起,他滿頭大汗,右手似拼盡全力,方將左手壓下。
“魔尊伯父,你在跟自己打架麼?”
“一個人住久了,總是要找一點樂……”黑臉魔尊話未說完,只聽得“砰”的一聲,一道白煙從他脖子處竄了出去。
“呸,好不要臉,魔界果然都是些上不得檯面的東西,上來就誆人小姑娘叫你伯父。”一個蒼老的聲音隨後響起。
這聲音,好熟悉。
“我當不當伯父,輪不到你這殘魄說話。”黑臉魔尊反駁一句,又望向蓁蓁,“小侄女,快出去,那賊婆娘又要對付你!”
蓁蓁本想問個究竟,聽他如此一說,才想起自己正身處險境,猛一回神,方又回到夜如眉的幻境中。
她四下張望,發現所有的眼睛皆已消失,又回到了那片血色的荒原,她方前進了幾步,突然腳下一空,大地裂開了個巨大的口子,“啊!”
蓁蓁下意識地伸手去抓兩邊的藤蔓,卻聽到耳邊想起了一個蒼老的聲音。
“別鬆開打神鞭。”
“我說你這丫頭,你還磨蹭什麼,抽死那賊婆娘呀!”這一個是黑臉魔尊的聲音,“殺父之仇不共戴天!”
蓁蓁深深吸了一口氣,很快冷靜下來,這一回,哪怕耳畔風聲凌冽,蓁蓁卻彷彿聞所未聞,如履平地。她清叱一聲,手中的打神鞭輕輕顫動,發出一聲又一聲清脆的鳴響,白色的符文不斷湧出,彷彿觸手一般,將附近的靈氣捲了過來。
有了戰魂的打神鞭,果然不一樣。蓁蓁心中大喜,只覺得無窮無盡的力量湧入她的身體,再匯聚到打神鞭中。
“天目宗的賬,是時候算算了!”
她飛快抬手、勾手,打神鞭隨著她的力度,輕盈地劃了出去又猛然收了回來。
“轟”!
鞭子擊中所謂的懸崖,懸崖轟然倒塌,構築懸崖的靈氣簌簌被鞭子吸收。
“不夠,不夠!哈哈哈,沒想到老子還能活到重新做戰魂的這一天!小丫頭,你跳高一點,那賊婆娘的金丹藏得深!”黑臉魔尊在神識海中手舞足蹈,周身靈氣圍繞,身體彷彿漸漸變大,原本粗糙的衣飾也變得華貴起來。
“小侄女,想想你的老子娘,這可是你的大仇人,千萬不要心慈手軟!”
蓁蓁在他的鼓動下,賣力揮舞著鞭子,伴隨著清脆的鞭響,盡情釋放著積壓在心中的情緒。
“住手,住手!”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