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胖子覺得自己肯定說得太多了,四妹妹根本聽不懂。算了,原諒她了,便伸出一隻胖乎乎的手,又不知從哪裡掏出一個手絹,認真的給路清河擦了擦手,還有小臉蛋;比剛才乾淨些了。
“走吧。一會你爸爸,肯定也到我家了呢。”小胖子牽著路清河往上古村走。
林古村很大,是整個玉雲鄉最大的一個村,從上古村也是林古村的村頭,下古村便是村尾,從頭走到尾都需要一個小時左右。一百多戶人家,上千的人口,沒辦法,那個時間計劃生育一點抓得不嚴,有就生下來,最少的一家也有三個孩子,正常的,都是三四個,多的就是五個,像小胖子這樣獨苗苗,就跟後世的城堡一樣罕見。
也是富人與窮人的一個分階線,有錢的人都會往上古村量地建房子,而下古村更多的人還是住在泥土房子,佔地面積且小,戶與戶之間緊挨著,不像上古村的房子,基本家家有個小院,只是大小問題。
剛走出小巷,路清河就看很多與自己差不多年齡的人,在垃圾堆裡掏東西。
那人朝著路清河揮手:“小四,你不是在上課嗎?怎麼又跟這死胖子一起了?難道你也逃課?”這個長相干瘦的傢伙,拿著一截子輸液膠管上下舞動。怒氣衝衝的跑過來:“你別跟他玩,他一直瞧不起我們下古村的人。”
乾瘦的這個人,路清河一下想不起是誰,自己十歲之前的記憶,並不是很清晰甚至是模糊的。
還有他手裡的那東西,路清河是認識的,小時候他們不知道從那裡整來這玩意,輸液軟管,在一頭紮上一個磨去滾珠的圓珠筆芯,再對著自來水籠頭灌滿水,這就是一個八零年代人見人愛,十五歲以下青少年都喜愛的手工水槍。有時候還可以冒充水壺。
而女孩子則喜歡把這透明的象皮管子用彩紙顏成各種各樣的顏色,再折出金魚之類可愛的樣子,還可以在金魚裡面放一顆跳珠,很多女孩都喜歡。
那小傢伙說了一會,見路清河不接話,自己也覺得沒意思,他想了一下,翻開一個更加髒的書包,取出一個看不出本色的鐵殼子鉛筆盒,拿出一個黑漆漆的刀片很是大方的割下一半膠皮管子給了路清河。
“給!你別跟這死胖子玩了,我保證下次不打你。”小傢伙還有些不好意思的說。
要說謝謝嗎?
路清河拿著那半截子膠皮管子,還保證下次不我?腦子一片渾渾噩噩時,被小胖子怒氣衝衝的牽著往熟悉的方向走。
“你敢再欺負我四妹妹,我就讓我爸把你抓起來。四妹妹,走,我們走快些。”小胖子其實很想揍那二瘦的小傢伙的,可他不敢,別人頭上還有三個哥哥,下面還有一個弟弟呢。
而自己就一個,沒兄弟姐妹,獨苗永遠也忘不了沒有兄弟姐妹的痛,所以老爸認了個乾妹妹,小胖子一直很疼愛。
想想這八年多來的傷,就算自己年齡比他大,就算被罵成他最討厭的外號——死胖子,小胖子也不敢還嘴。
路清河還在想,剛才那個小傢伙是誰來著?
身後還傳來那小傢伙的聲音:“死胖子,有本事別跑呀,小四又不是你親妹妹,護那麼緊。”
他是乾爸謝長松的獨子,也就是四年前,自己被爸爸抱回來,找人算了命,說要找一個命硬的人認乾親,擋災難。農村,多子才多福,當時,爸爸絲毫不猶豫,抱到同年家把事一說,這事就成了。謝長松和爸爸是同年,又是當年林古村裡唯一兩個考上縣高中的。
只是爸爸讀到半路,無意間讓媽媽懷了孕,就回了村裡。而乾爸半路當了兵,一當就是十年。十年期間結了婚,好不容易娶了老婆,懷了孕,結果難產,二老帶著兒媳去醫院,半路又出了車禍。
當時這件事在整個玉雲鄉都鬧得很大,他還未到家時,一直都是路強在幫忙,村裡的謝家人,外嫁的姐姐妹妹,都一心只想著怎麼要那個賠償金。架倒是吵了不少,親戚關係就淡了。十年當兵退回來,娶了鄉長的啞巴妹妹,八四年,又難產,留下了兒子,母親去世。
所以人都批謝長松命硬,克妻命,命中有子無妻!
“小四,跟著子龍去洗洗臉,先去看看電視,乾爸給你們做了好吃的。”謝長松從廚房的窗戶上露出個頭,笑呵呵的。
紅磚平房,現在整個玉雲鄉也沒幾家,偏偏那幾家全都在上古村,乾爸家就是其中之一。
路清河想,二十多年前,乾爸家就這麼有錢了,那後來怎麼會變成那樣?到了縣裡當了幹部,怎麼還得了胃癌,晚期?
小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