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見到大頭領,李永生等人就明白,這廝為什麼會來了——太老了,老得路都快走不動了,而且還僅僅是中階真人。
可以想像得到,他們在大山裡待了四十多年,修煉資源確實跟不上去。
當然,就算再老,終究是中階真人,不能小看,別的不說,只說這位自爆,足以重創甚至殺死天姥雙殺這種初階真人。
大頭領驗看了三位道宮真人的敕牌之後,長嘆一聲,“若不是想維護寨子裡的老弱婦孺,我們早就出山投降官兵了……當初還是年輕啊。”
這話說得有點矯情,畢竟當初是他和二頭目決定,不給安置職位,就拒不投降。
不過大頭領的態度是真好,他甚至解釋說,後來也有機會,可以下山投降官兵,但是他身上承載的責任,實在太重了,“有些時候,人走到了那個地步,自己想回頭都不可能了……那麼多人的希望寄託在你身上,停不下來了。”
原來這三頭目,就是黃土坡接下來唯一的希望了——二頭領的身體,並不比大頭領強。
所以大頭領此來,就是想保住三頭目,將來黃土坡一千多人的未來,都要著落在他身上。
大頭領甚至辯解,自己一直沒有放棄被招安的希望,上黨知府和軍役房,連續四次派人上去招安,他們都是好吃好喝招待之後,送下了黃土坡。
來自其他方面的招安,黃土坡從來也沒有答應過。
哪怕這次牛真人相邀,黃土坡也是看在對方“因果殿”的身份上,才比較積極地接觸——雖然他們心裡也清楚,這因果殿的身份很可能是假的。
當然,大頭領的這些話裡,肯定是有些水分的,起碼他的邏輯,並不能解釋,為什麼三頭目成了光宗的苗裔。
其實,遇到了這種紛擾的時局,人心思動,想要冒險一搏,也是可以理解的——人若沒有理想,跟鹹魚又什麼區別?
不管怎麼說,李永生等人想要知道問題,大頭領給出了答案。
他並不知道晉王府的納賢館是怎麼回事,但是他非常確定:柔然佛修,跟上黨楊家有關!
這個訊息,就太令人吃驚了,上黨楊家,可是中土國排得上號的隱世家族。
可能他們跟青梧韓家相比,還有一點不如,但是絕對不遜色於隴右丁家、遼西公孫。
大頭領親眼所見,五年之前的一個雨夜,上黨楊家將一名佛修恭恭敬敬地請進了家族。
他當時嚇壞了,動都不敢動,在雨中呆了整整一個晚上,第二天黎明,才悄然離開。
楊家跟佛修接觸,一旦傳出去,後果真的不堪設想。
要知道,佛修在中土國,也是野祀之列,佛修的名聲,比真神教徒好,比朱雀這些野祀,也要強一點——畢竟佛修的侵略性,隱蔽得特別好。
甚至官府對佛修,都不怎麼打壓——佛修強調是修來世的,這種論調,有利於官府的統治。
這一世,你老老實實受苦就行了,只要你不搗亂,有什麼希望,可以帶到下一世。
但是對道宮來說,佛修的存在是不能忍的,簡而言之,就是前文說的那句話:這是對生存空間的爭奪,有你無我。
對於野祀,道宮就是一個態度:族誅!
以公孫家的傲慢,一朝在自家發現了真神教徒,馬上就要屁顛屁顛地找北極宮的人來見證,所為何故?不過就是要劃清界限。
那麼,楊家跟佛修接觸,一旦傳出去,會是什麼結果呢?誰都知道。
大頭領說出這番話之後,李永生等人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好半天之後,張木子表態了,“看來要奏明宮裡了……杜真人,你是見證。”
北極宮要收拾跟野祀勾連的家族,不需要旁人作證的,出手就收拾了——道宮就是這麼獨斷專行,不需要考慮別人的感受。
現在她知會杜晶晶,也就是因為楊家是隱世家族裡數得著的,北極宮一旦出手,總要給其他隱世家族一個交待才好。
杜晶晶反倒有點遲疑了,道宮對野祀誅殺的決心,她是很明白的,但是,她終究是才悟真不久,這種責任擔到肩頭,感覺真的非常沉重。
於是她問一句,“這事兒……靠譜嗎?”
張老實冷笑一聲,“靠譜不靠譜的,總要先拿下才好,敵國之人,有什麼好客氣的,咱中土國的人,就是太思前想後了。”
以他的閱歷,不該說出這種置氣的話來,但是他身為曾經的官吏,對中土文化,也相當地引以為傲,就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