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是,吳小女現在身後也有人撐腰,不再是孤魂野鬼了,他們就算想撒野,也得考慮後果。
小叔猶豫一下,出聲發話,“這樣吧,小女,你把人放出來,這個四族勿連的事情,包在我身上,你信得過信不過我這個小叔?”
吳小女斜睥他一眼,冷笑一聲,“我為什麼要信得過你,你長得俊?你俊得過永生嗎?”
小叔顯得有點無奈,事實上,他比吳小女還要小很多,“這樣吧,小女,我生得晚,分家的事情,我不是很清楚,我做一些什麼,你就信得過我了?”
“把四族勿連的申告拿過來,我就信得過你!”吳小女冷冷地回答,“文書能不能辦下來,跟你無關了。”
“那不可能,”小叔也急眼了,“申告拿過來,你就能讓放人嗎?”
吳小女不屑地一笑,“那是當然,文書都拿來了,我為何不放人?”
“就不可能放人,”小叔冷哼一聲,“你同意放了,城南捕房不會同意放,要給好處,他們才會放人的。”
“呵呵,”吳小女笑了起來,笑得有些癲狂,又有些無奈,“城南捕房不同意放,關我什麼事?反正我是同意了的。”
她為了維護先前的兩間平房,就耗費了差不多半輩子心血,跟衙門打交道的次數太多了,哪裡能不清楚這些東西?
但越是清楚,她就越是憤懣,我一個孤老婆子,保住兩間房子的家產,我容易嗎?你們上嘴皮一碰下嘴皮就要拿走,我不給,還要慫恿人斷我的房租,我是招誰惹誰了?
小叔卻不理會她的表情,只是正色發話,“所以你先放了人,四族勿擾的申告,交給我。”
他不是不想發申告,實在是不想再出錢了,心說你反正在城南捕房有關係,將人放了,我們就省下撈人的費用了。
吳小女真不想就這麼將人放走,她受的委屈也大了去啦,不過想一想,她還是看向李永生,“永生,你說咋辦?”
“人家城南捕房幫咱主持正義,難道就這麼算了?”李永生四下掃一眼,“大家說一說,就讓捕快們幫咱們白辛苦一場,合適嗎?”
“這不合適啊!”趙渤先叫了起來,此刻的他,是真的本色演出了,“這次他們白辛苦了,下次誰為咱們做主?當然,也有不作為的……那是少數!”
尼瑪,你還記得自己的不作為啊?
“可是……捕快不是應該為大家做主的嗎?”也有人怯生生地發話,“他們乾的就是這活兒。”
“聽我說一句,”阿賓站了出來,大聲發話,“其實這涉及到謀產,四族勿連怎麼能算完美解決?怎麼也得謀一追三不是?”
“是啊,謀一追三,”趙渤高聲附和,“謀一追五都可能,識相點的,趕緊拿申告來,要不然就謀一追五十了!”
積年捕快裡,就沒幾個好玩意兒,謀一追五十都敢說,這膽子,也是沒誰了。
但是在處理底層民眾間的糾紛時,這種手段往往還能有奇效——很多民眾對律法並不熟悉。
大多數人遇到麻煩,通常是請求族裡裁斷,族斷比公斷要常見得多,事實上,就算對族斷不滿,繼續申請公斷的人也不多,那不但是族裡的恥辱,本人也會被視為另類。
不過吳家來了八十多人,其中不乏有見識的,這時候,趙渤的說法就糊弄不住人了。
吳家小叔就冷冷地看他一眼,“這是我吳家的家事,你又是何人?”
“我……我是熱心群眾,”趙渤猶豫一下,硬著頭皮發話,然後一指周邊的人,“不信你問一問他們,我是吳媽媽多年的老街坊了。”
圍觀的人裡,當然有從小生長在這一片的,不過識得趙渤的人,卻不敢戳穿他——這位可是城南捕房的捕快,就管這一片治安的。
事實上,多年的老街坊,也見不慣別人欺負吳小女。
幾個吳家的年輕人卻叫了起來,“你又不姓吳,閉嘴吧!”
“不姓吳又如何?”阿賓叫了起來,“事不平有人管,路不平有人鏟,你們欺負孤寡老人,我們這些做街坊的,就是看不下去!”
其他街坊鄰居,聞言也聒噪了起來,大意就是說,贇山的土包子,也敢來京城撒野?不看看這裡是什麼地方。
方才街坊裡沒人出面,大家就僅僅是旁觀,既然有人出頭了,搖旗吶喊誰不會啊?
小叔見眾人鬧得兇,只能再次看向吳小女,沉聲發話,“我還是那句話,一筆寫不出兩個吳來,你若肯放人,四族勿連的申告,包在我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