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是承諾給多少現金,這格空著,臨時用圓珠筆往上寫,挨家挨戶送,剛出生的小孩兒也算人頭。
全村人一夜沒睡,門大開著,聽見摩托車響就高興,摩托車經過不帶減速的,紙向門環上一插——這人出一千,那個人出一千五、兩千……兩千五……兩千七百五。天亮了。
但第二天唱票的時候,反而兩千五的那個贏了。他把現金搬去了,兩百多萬,放在一個大箱子裡,擱在大戲臺子上。一開啟,底下的人眼都亮了。頭上歪戴個軍綠雷鋒帽的大爺,眉開眼笑地指著戲臺對我說:“哎呀,那還說啥,那是錢麼,是錢麼。”
現場歡天喜地把錢都分了,鄉人大主席團的主席坐在臺上看著,對我說:“我管不了。我管,老百姓要打我。”
“反正也不開村民代表大會,煤礦的事只是村長一個人做主,也不給分錢。”老百姓說,他們的選擇從經濟學的角度可以理解,“選誰都行,我們就把這選票當分紅。”
一戶能領兩千五百塊,連嬰兒也可以領,年輕的小夥子都很興奮,買了嶄新的摩托車在土路上呼喝追趕。
只有一個矮個子老人,幾乎快要跪下來讓我們一定要去他家看看。他扯著我一路爬到山頂,看他家新蓋的房子。整面牆斜拉開大縫子,搖搖欲墜,用幾根木頭撐起來。他家的正下方就是煤礦,水源已經基本沒水了,他在簷底下擱只紅色塑膠桶,接雨水。
村裡人看他跳著腳向我哭叫幾乎瘋癲的樣子,都笑了。他們的房子在半山腰,暫時還沒事。原村長和書記都在河津買了房子,不住在這兒。
我們往山上走,走到最高頂。一人抱的大樹都枯死了,烏黑地倒在大裂縫上,樹杈子像手一樣往外扎著,不知道死多長時間了。我的家鄉是黃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