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曹友學!”
曹丕不禁暗自咒罵。
他知道,曹操寵愛曹衝,環夫人令曹衝拜師曹朋,對於他和母親而言,極為兇險。
偏偏那個該死的子文不曉事,居然也跑去和曹朋習武。
這也就罷了,母親讓你拉攏曹朋,你非但沒拉攏到,反而整日的誇獎曹友學好處,弄的母親對曹友學也極為讚賞。現在更好,連我也要被髮配流放到偏荒之地。
曹丕強壓怒氣,擺手示意讓王圖退下。
他扭頭向那青年看去,“仲達,你怎麼看?”
青年卻笑了,輕輕鼓掌道:“曹友學這一招,端地是妙啊……”
“哦?”
“還記得當初五公子進學前,曹友學那最後一課?”
“記得!”
曹衝的最後一課,並不可能隱瞞過去。不管是曹操,還是曹丕,都迅速的知曉了其中內容。
“何不食肉糜乎?”
司馬懿透出鷹隼般的眸光,冷笑道:“曹友學步步連環,端地是巧妙……此前,我還以為他教導五公子,只是希望五公子體察民情。不想他最終的目的,卻是為了阻撓世子上位。”
“此話怎講?”
司馬懿道:“之前許多人勸說主公立嫡,想必主公也有了決斷。
這些年來,世子兢兢業業,已得主公所重……加上這次卑職推波助瀾,已使主公下定決心。想必曹友學也覺察到了端倪,故而才有此一課。他為五公子師,自當為五公子考慮。加上環夫人與夫人之間……也使得他必然會傾向於五公子。
五公子甚得主公所愛,但確有一個極為嚴重的問題,那就是年齡和資歷。
曹友學先是以‘何不食肉糜’而在主公心中,確立下五公子體察疾苦的印象,而後以這一首詩詞,暗示世子不曉民情,不知百姓疾苦,才使得主公有此決定。
依我看,這件事未必是一樁壞事。”
曹丕聞聽,連忙上前坐下,“還請仲達指點。”
“五公子最大的缺憾,是他的年紀。
而世子最大的問題,在於資歷。此前,世子一直是在軍中效力,對於地方並無太多瞭解,更不要說體察民情……漆縣貧瘠不假,可如果世子在漆縣能做出事業,更能令人信服。世子可記得那鄧稷曹朋兄弟是如何崛起?不就是把海西打造成今日兩淮重地。漆縣的底子,比海西強百倍,世子何不沉下來,在漆縣一展身手?”
曹朋若是聽到這些,必然會喊冤不止。
他寫那首《鋤禾》贈與曹衝,說穿了只是為了裝逼而已。
曹衝入學後,還專門讓鄧艾前來詢問:“先生可還有其他教誨?”
曹朋隨手將這首《鋤禾》贈給了曹衝,說白了也只是希望曹衝不要做那五穀不分的米蟲。
不想……
曹丕聽罷這一席話,不禁連連點頭。
在史書裡,陳壽對曹丕的評價是:不夠曠達。
史書記載:若加以曠大之度,勵以公平之誠,邁志存道,克廣德心,則古之賢主,何遠之有哉。
司馬懿這一番話,令曹丕欣然同意。
只是這心裡面,終究是有些不太舒服,一想到這傢伙和自己作對,就忍不住殺意。
“世子,要我說,世子當向曹友學道謝。”
“道謝?”
“若非曹友學,只怕世子也得不到這種證明自己的機會……其實,漆縣治理並不困難,無非三點,西涼羌狄,塞上胡人,還有本地盜匪。只要解決了這三個問題,再推之以屯田之法,則漆縣崛起不遠……漆縣之豐,未必就輸於海西。”
曹丕想了想,躬身道:“還請仲達助我。”
“這本就是卑職本份。”
司馬懿也連忙起身還禮,眸光中閃過一抹熱烈之色。
友學,我會向先生證明,我絕不會輸給你……
……
可憐曹朋,此時還不知道自己在不知不覺中,竟得罪了曹丕。
他正在整理行囊,做好出使漠北的準備。由於他這次出使漠北,是秘密隨行,故而也沒有張揚。
曹汲為他打造了一百枚鐵流星,並一套鎧甲。
虎咆刀重新鑄造修理,較之從前更加鋒利……同時,曹汲還命郭永在滎陽打造了一口圓盤巨斧,重五十二斤,贈與韓德。此次曹朋前往漠北,只有十個名額。
夏侯蘭和郝昭都無法隨行,因為他們已出任了城門司馬之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