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他們不願意查,而是無從下手。如果不是自己在下邳偶然間發現了,恐怕也不會懷疑到那個醉鬼吧。
論家世,麥仁是官宦子弟。
為什麼會販賣私鹽?
一方面是因為其利益巨大,另外一方面……
“姐夫,麥公因何致仕?”
鄧稷一怔,壓低聲音說:“麥公致仕的原因很多,但說穿了,還是他沒錢。”
“哦?”
“我曾聽人說過,先帝在世時,買賣官爵。似太中大夫這樣的官職,至少也要百萬錢,千萬錢。麥公好像就是因為沒有繳納這筆錢,所以才當了不久的太中大夫,便被趕回了家。”
沒錢…致仕…麥仁走私鹽!
在剎那間,曹朋似乎已經想通了麥仁參與私鹽販賣的主要原因。
只不過他出身好,家境又不差。販賣私鹽者,大多亡命之徒,所以也不可能把他和私鹽聯絡在一起。再加上麥仁並不是自己出頭,而是暗地裡掌控一個龐大的私鹽網路,於是更加隱秘。
曹朋不由得蹙起了眉頭,一條此前從未出現過的脈絡,在他腦海中漸漸清晰……
“也許,我又錯了?”
“什麼錯了?”
“啊,沒什麼,我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
“什麼事情?”
“這個……我們回去後再說。”
鄧稷沒有再追問下去,以他對曹朋的瞭解,即便是問了,也不會有任何的用處。
……
車仗,在麥家田莊門外停下。
麥仁早早的站在田莊門外,一臉燦爛的笑容。
“鄧縣令,您怎麼來了?”
“聞聽麥公身體康健,所以我前來探望一下。麥公乃海西耆老,我身為縣令,還未得麥公教誨呢。”
麥仁連忙道:“鄧縣令客氣了。”
目光,在不經意間,從曹朋的身上掃過。
曹朋一拱手,“海西兵曹曹朋,見過仁公。”
“曹公子何需客套?久聞公子人中龍鳳,今日一見,果然是一表人才啊。”
說來也真有些奇怪,曹朋來到海西也有一個多月了,居然沒有和麥仁見過面。彼此倒是聽說過,只是麥仁很少露頭,唯一一次登門,也是在鄧稷剷除陳昇的那天晚上。而那天曹朋,正好在長街負責伏擊陳昇。故而麥仁也只是遠遠見過曹朋,但是並沒有看清楚他的樣貌。
曹朋微微一笑,退到了鄧稷的身後。
這種時候,他可不是主客。
“麥公現在可方便見客?”
麥仁連忙道:“家父正在後院賞梅,能坐著,但說話有些不太方便,連我聽著都有些吃力。”
“哦,那還請仁公通稟。”
“不用不用,鄧縣令請隨我來。”
曹朋跟在鄧稷的身後,邁步走進了麥家的莊院。
如果單以面積而言,麥家的莊院,甚至還比不得陳昇田莊的一半大。可是走進去,便可以感受到兩者間的不同。一個是莊嚴肅穆,雖沒有什麼奢華雕飾,卻能夠讓人生出敬畏之意。
而另一個,富麗堂皇,美輪美奐。
但怎麼看都是暴發戶的氣質!
曹朋和鄧稷在麥仁親自帶引下,穿過迴廊。
過二進庭院,進後院裡。在一個幽靜的小跨院中,栽種著梅花。一座獨立的小閣樓,窗紗低垂。
風拂來,紅梅起伏,暗香浮動。
那窗紗被捲起,飄飄然,如同白雲浮游空中,在一片紅色梅海里,顯得格外動人。
“麥公,果然別具風雅。”
“是啊,家父從前不好梅花,可這些年也不知怎地,就喜歡這一片紅梅。
我還和家父說,紅色太俗豔了些,倒不如種一些名貴花中。可家父不同意,說他只愛紅梅。”
曹朋在一旁,靜靜的聆聽,卻一言不發。
待麥仁說完之後,曹朋突然道:“紅梅俗豔,處處可見……但一朝盛開,其景緻倒也堪一觀啊。”
麥仁一怔,旋即哈哈大笑。
但眼中卻流露出一絲不屑之色,好像對曹朋的這種說法,頗不以為然。
而曹朋說完這句話以後,便再也沒有開口。他和鄧稷邁步穿過花徑,來到閣樓的門廊下停住腳步。
鄧稷朗聲道:“海西令鄧稷,特來拜見麥公。”
閣樓裡,一陣寂靜……
片刻後,從裡面傳來混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