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唐在邊上聽得一頭霧水:“西姐,什麼叫呼風喚雨,你能做一半?”
葉流西提示他:“仔細想,要從字面去找。”
肥唐說:“呼風喚雨,做一半,西姐你是會……呼喚?”
昌東一口茶全噴了。
***
晚9點開正席,菜在這之前陸續擺上,什麼大盤雞、烤羊排、饢包肉、手抓飯,餐盤和餐量都巨大——昌東沒心思吃,肥唐不敢吃,連葉流西都表示,她光看餐盤子就飽了。
這一桌菜,難免淪為陪襯、氣氛、背景板。
9點一過,柳七就到了,只帶了兩個人。
一個是十七八歲的小姑娘,身材嬌小,穿超短裙、漁網絲襪、短皮衣上無數鉚釘,濃妝,頭髮亂抓個髻,有幾撮染紫,眼睛周圍又是亮色眼影又是睫毛膏又是熬夜的黑青眼窩,進來之後,還先於柳七落座,先打個哈欠,又挑了一筷子皮辣紅吃。
柳七皺了皺眉頭,說:“沒規矩。”
另一個是個寸頭的精壯男人,二十五六年紀,面板有點黑,耳廓上方鑽掛了環,挽起的袖口處露著的紋身,居然是叢瘦伶伶的細骨梅花,這讓他的整體氣質突然就從街霸流氓的形象裡跳脫出來,多了點難以言喻的感覺。
相比那小姑娘,這個男人很規矩,幫柳七拖椅子,然後負手站在邊上,目不斜視。
柳七朝昌東他們笑笑:“介紹一下,這個呢,是我乾女兒,丁柳……小柳兒,把煙掐了!”
丁柳正點菸,聽到柳七的話,順手就把菸頭摁在桌布上,然後一抬臉,眼睛沒焦點,也不知道看誰:“幸會啊,我幫我乾爹照看歌廳的場子。”
柳七又指身後的男人:“這個叫高深,幫我做事的。你們幾位我就不介紹了,來的路上,都跟他們說過了。”
“我呢,是這麼考慮的,大家剛認識,互相還不怎麼信任:我這錢出去了,你們胡天海地造掉了,回來跟我說,七爺,什麼都沒找著,我這心裡頭啊,會不平衡。”
“所以我這頭也出兩個人,放心,都是能幫得上忙的,不會給你們拖後腿……小柳兒年紀輕,幫我看了三年場子了,沒人敢鬧事。”
昌東說:“灰八什麼下場,七爺也知道。想派人盯著,可以理解,但把乾女兒都送出來,是不是太捨本了?”
柳七笑笑:“我老啦,這兩年,想把手頭上的事給分出去,交給小柳兒,太多人不服,她缺歷練,心又浮——玉不琢還不成器呢,得找件兇險事磨磨她,現在剛好有這麼個事兒,闖出來了,算她的,折在外頭了,就認命,反正不是親生的。”
昌東忍不住看向丁柳。
她面不改色,不過臉上塗那麼厚脂粉,改了色也看不出來。
昌東考慮了一下:“兩人去可以,分清主次,我可以要幫手,但不要頭頭。”
柳七滿臉堆笑:“這是當然,你們儘管放手去幹……這位兄弟,我會幫你們照顧好。”
他目光落在肥唐身上。
肥唐打了個哆嗦,這酒桌上,就他份量輕,他滿以為,自己會是從頭到尾都不被想起來的那個……
他嘴唇發乾,倉皇地看左右,昌東皺了下眉頭,似乎想說什麼,葉流西忽然叫了聲:“昌東!”
她把餐碟遞出去:“幫我夾根羊排,我夠不著,要大的。”
昌東欠身,拿筷子幫她拈了一根,大的羊肋排骨,灑滿了顆粒孜然和鮮紅的辣椒粉。
葉流西接回來,一手餐刀一手叉,切肉剮肉,刀叉碟子碰得咣噹作響。
這一桌子,只她一人動餐。
吃得旁若無人,後來嫌刀叉費事,索性上手拿。
肥唐看出點端倪來了,覺得葉流西是不想昌東幫他講話。
“西姐……”
葉流西頭也不抬:“叫我幹什麼?你想做什麼,不想做什麼,自己長嘴自己說,自己都不吭氣,別人上趕著著什麼急?還沒吃呢,就撐著了。”
說到這兒,斜乜了一眼昌東。
昌東笑了笑,示意了一下嘴角,她伸出手指去揩,全是辣椒粉,順勢舔了。
一桌的人,都知道她話裡有話。
肥唐也知道,他猶豫了一下,抬頭看柳七,說:“我不想待在這。”
柳七不動聲色:“說大聲點,我聽不見。”
肥唐頭皮發麻,一顆心差點跳出喉嚨,再看到葉流西拿餐巾擦手,忽然就來了勇氣,一巴掌拍在桌面上,吼:“不要你照顧,我不想待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