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皇上,您怎麼啦?沒事吧?您怎麼不在床上到這兒來了?”
忽必烈四處尋找,問徹裡:“你看見皇爺爺和額娘了嗎?剛才還在,怎麼一下子不見了?啊?”
徹裡說:“皇上,太祖爺爺和太皇太后歸天好幾十年了,他們怎麼會來,是您太想他們了。”
“不不!”忽必烈兩眼發直,執意地說,“確實是他們,我看得真真的。”他突然想起迷懵中那個可怕指責,仍然不服氣,聲嘶力竭地大吼,“我要攻打那些不聽話的屬國,我不信朕這樣強大的天朝上國就征服不了他們!”轉身問徹裡,“朕的越洋大船造好了沒有?”
徹裡說:“皇上,不是向您稟報過了嗎?阿合馬在的時候,造了一半就被工匠放火燒了。”
忽必烈問:“後來不是又撥去不少造船的銀子嗎?”
“看,您又忘了。”徹裡像哄小孩,說,“不是被宣德私吞,攜款逃跑了嗎?”
忽必烈臉色陰沉,沮喪地問“史弼和赤黑迷失將軍有訊息嗎?”
徹裡說:“他們已經從爪哇國回來了。”
“喔?”忽必烈眼裡洋溢位一絲興奮,問,“怎麼樣?他們幫助爪哇國打敗仇敵了嗎?”
“打敗了,可是……”徹裡怕忽必烈受到刺激,支支吾吾,欲言又止。
忽必烈沒有覺察到徹裡的神情變化,激動得渾身顫抖,高興地說:“哦!太好啦!我們幫著爪哇國打敗了仇敵,他們一定對我們感激不盡的!”
徹裡為人實誠,不忍欺瞞皇上,說:“皇上,咱們上當了!”
忽必烈土下子愣住了,急切地問:“啊?上當?上誰的當?到底怎麼回事?”
徹裡說:“聽赤黑迷失將軍說,我們幫著爪哇國打敗了他的仇敵葛郎國以後,我們的兵力損傷也很慘重,可說是兩敗俱傷。可氣的是爪哇國王不但不感激,反而立刻變了臉,恩將仇報,乘機攻打我們,我軍抵擋不住,幾乎全軍覆沒。”
“啊?”忽必烈氣惱萬分,險些運倒,惡狠狠罵道,“可惡!忘恩負義!”
“還有吶。”徹裡說,“已經征服的安南和交趾,又造反了,殺死了朝廷派去的官員。”
忽必烈大怒:“啊?竟敢殺害朝廷官員!傳令兵部,立刻派兵征討問罪!”
徹裡說:“陛下,兵部說戍守邊關和彈壓江南暴動的兵力不能動,眼下已經無兵可調了。再說,國庫也已空虛,支不出那麼多軍費糧餉。”
“是啊,打仗真是個無底洞啊!”經徹裡這樣一說,忽必烈頓時清醒過來,回到嚴酷的現實。他不得不承認,這些屬國都不大,可是,為了征討他們,卻要興師動眾,長途跋涉,勞民傷財,消耗大量人力財力。可是仔細想想,又得到了什麼呢?什麼也沒有啊!那為什麼要屢打不止呢?忽必烈心裡很清楚,就是面子!泱泱大國的面子!以前,忽必烈總認為大元朝強大富庶,有用不完的人力財力,什麼也能做到,任何國家也能征服。現在他終於明白了,這樣的想法是多麼愚蠢,多麼可笑!嚴酷的現實使他不得不承認,再強大的國家也不能隨心所欲,也不能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也有力不從心無法做不到的時候。可惜,這個道理他知道得太晚了。
殿內的燈光愈發昏暗了,忽必烈又進入昏迷狀態,眼前又浮現出成吉思汗和唆魯禾託尼的身影。忽必烈這時才想起,他有一件事一直弄不明白,他想做一個好皇帝,做一個有作為的有道明君,他也時時刻刻告戒自己要親近和重用直言敢諫的諍臣,遠離阿諛逢迎的奸小佞臣。他重用的廉希憲、安童、伯顏、劉秉忠、郝經、姚樞……這些人都是大忠臣。忽必烈覺得自己不是個昏君,沒有給太祖皇爺爺和額娘丟臉。可是,他弄不清楚,自己怎麼又重用了王文統、阿合馬以及後來的桑哥、盧世榮這些大奸臣呢?難道自己是愛聽奉承的昏君嗎?忽必烈想到這裡,對出現在眼前的成吉思汗和唆魯禾託尼說:“皇爺爺!額娘!你們能告訴我嗎?這是為什麼?為什麼呀?”
恍惚中的忽必烈彷彿看見成吉思汗在說:“你想知道嗎?有一個人能告訴你。”
“啊?”忽必烈神情昂奮,急問,“快告訴我他是誰?”
唆魯禾託尼的聲音:“你怎麼忘了?還能有誰?你的廉孟子,廉回回呀!”
“喔?對對,廉回回,廉孟子!”忽必烈恍然大悟,“我怎麼把他忘嘞?他跟隨朕時間最長,最肯對我說真話,他一定可以告訴我的。快!快去把廉希憲找來。”
其實,廉希憲一直在殿外守侯,聽到忽必烈迷迷糊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