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不能再任性。阿姆不過是一個包衣奴才,這種地方是去不得的。”
“蘇麻喇姑告訴我,無論誰都得聽皇上的,是不是?皇上的話就是聖旨,是不是?現在我就下聖旨:'阿姆陪我去!'”玄燁執拗地說。蘇麻喇姑在一旁抿著嘴發笑,拿眼望著太后。
佟桂氏深感欣慰,也有幾分得意,瞧母親時,孝莊也在點頭微笑。跪在一旁的索尼也是一愣,驚異地望著這個即將君臨天下的小主子。此時看太后點了頭,索尼忙對孫氏說道:“你還不謝恩!”
孫氏見說,隨即跪下向玄燁叩了一個頭道:“奴才孫氏,謝主子恩典!”說完站起身來,玄燁撲上前去,一手拉著孫氏,一手拽著蘇麻喇姑就要出去,慌得索尼連忙起身,以老年人少有的敏捷搶出一步,高喊一聲:“皇太子啟駕,乘輿侍候了!”
乾清宮外的皇親重臣正等得不耐煩。排在第三位的顧命輔臣遏必隆悄悄移位來到第四位輔政大臣鰲拜身旁,先擠了擠眼。他有這個毛病,一說話先擠眼,不擠眼便說不出話───舌頭在口裡繞兩圈這才開口:“鰲公,上書房轉來倭赫從承德辦差回來後寫的一份摺子,說中堂圈佔了八大皇莊的地。你看───"鰲拜臉上的肌肉繃得緊緊的,正眼也不瞧遏必隆一眼,硬邦邦地頂了回去:“那就請遏公秉公處置吧!”
遏必隆擠擠眼又說:“鰲公,我不是這個意思。摺子我處置過了,此等小人造言尋釁原不必與他認真。
“索尼老中堂年歲已高,我看這事就不一定再煩勞他了。”
對這樣的人情,鰲拜不能不買賬了。他回過頭來看了一眼一本正經的遏必隆,微微笑道:“多承關照,遏公高情,改日容謝。”
遏必隆會心地點點頭:“這種事可一不可再。”口裡說著,眼睛卻望著肅立在階著的顧命大臣蘇克薩哈。鰲拜看了一眼蘇克薩哈,冷笑一聲點了點頭。
“皇太子駕到!”吳良輔亮著嗓門高喊一句,眾官員立時低頭垂手站好。遏必隆也趕緊回到自己的位置。
在乾清宮西永巷,蘇麻喇姑和孫氏將玄燁扶下肩輿。玄燁童心好奇,見院內殿前站滿了人,便急著要進去。蘇麻喇姑對著他耳朵低聲說:“就要做皇上了,不要孩子氣,要慢慢地走,越尊嚴越體面!”說完便同孫氏一同跪送玄燁進內。
索尼作前導,帶著玄燁慢慢穿過筆直的甬道。御前侍衛倭赫、西住、折克圖、覺羅賽爾弼,腰懸寶刀,亦步亦趨。當走過吳良輔身旁時,倭赫盯了他一眼,看得吳良輔頓時矮了三分。
倭赫是內侍大臣飛揚古的兒子,順治八年做了御前侍衛,順治一日也不能少了他在跟前。皇后被黜時,吳良輔擅自把御賜她的一柄如意偷了出來,被倭赫拿住,打了一頓漏風巴掌。吳良輔到順治那裡哭訴,哪知順治卻說:“他是有良心的,不乘人晦氣作踐人。”正因這一段因緣,他對倭赫恨之入骨。
君臣六人上了殿階,索尼上前撩袍跪下,三大臣也都長跪在地。索尼高聲道:“請皇太子入殿成禮!”說完一回頭,見鰲拜趨跪之間,竟與自己並列在前,等候玄燁入殿,遂回頭低聲而嚴肅地說:“請鰲公自愛!”
鰲拜一向對他畏忌。索尼現在雖老得龍鍾不堪,但誰都知道,當年他金戈鐵馬,雄風蓋世,連睿親王多爾袞的賬都不買,憑這點老威風,三朝元勳的牌子,從沒有人敢碰摸過。所以在索尼面前也只好收斂一點。他憋著氣跪退了半步。這時廊上廊下,丹墀內外的群臣,見他們跪了,也都忙著跪了下去。
玄燁踏進殿內,西暖閣中素幔白幃,香菸繚繞,十分莊重肅穆。中間的牌位上金字閃亮,上書"世祖體天隆運定統建極英睿欽文顯武大德弘功至仁純孝章皇帝之位"───這便是順治了。按照索尼預先吩咐的,玄燁朝上行了三跪九叩首的大禮,早有內侍捧過一樽御酒,玄燁雙手擎起朝天一捧,輕酹靈前,禮成起身。看著這個場面,索尼想起先帝在時的知遇之恩,如今人去殿空,杳如黃鶴,人生意趣索然罄盡,由不得老淚縱橫哭出聲來。在場的太監、王公貝勒一見舉哀,忙搶天呼地齊聲嚎啕───這就算"奉安"了。
從此刻起,皇太子便算送別了"大行皇帝",在靈柩前即位了。吳良輔拂塵一揮,早有鴻臚寺贊禮官出班唱儀,百官鷺行鶴步,趨前跪拜。玄燁端坐在黃袱龍椅上接受朝拜。從此,中華泱泱大國,一十八行省,一百兆眾生,便歸了這八歲的"康熙爺"來掌管。
康熙耐著性子接受了賀禮,慢慢站起身來,走到四位顧命大臣前面,將他們一一扶起。一邊扶一邊問:“你叫索尼?”“你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