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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部分

難唯一死。大人在廣東已經判了死罪,還怎麼再從重呢?再說,皇上要撤藩,你的罪名也是撤藩,當今皇上乃聖明君主,豈肯不用你這樣的人才?”

傅宏烈還在沉思,旁邊一個筆帖式不服氣:“周先生,如果皇上不撤藩呢?”

“哼,無稽之談。國家每年收入三千七百萬兩銀子,吳三桂獨得九百萬,三藩加起來是兩千萬,單就這一筆賬說,假如你是主子,能容得下這樣的奴才嗎?傅大人,學生還有一句話,不知當問不當?”

“培公老弟,請講。”

“好。大人請旨撤藩,乃是密摺拜奏,怎麼會走漏訊息呢。”

“晤——是這樣,雖然是密摺,也總有幾個心腹之人知道。其中只有一個汪士榮,是吳三桂的謀士。不過他和我有八拜之交,難道他會出賣我嗎?““大人,對汪士榮這個人,學生也略知一二。不過就這件事來說,是不是他出賣了您,學生雖然心疑,卻無確鑿證據,且待日後分曉吧。臨別在即,我有一言相贈。大人雖不愧為國士,但用心太死,用情過痴。君子處世之道,不信直中直,須防仁不仁。望大人三思。幾天來,聆聽教誨,受益匪淺,日後學生如有寸進,定當厚報。傅大人保重,學生告辭了。”說完,轉身鑽出船艙,跳上河岸。等傅宏烈等追出來時,他已健步如飛地走進了茫茫風雪之中。傅宏烈望著周培公遠去的身影自言自語他說,哎,真是個難得的人才呀。

是啊,傅宏烈這話不錯。周培公雖然剛剛二十五歲,卻己是飽嘗人情冷暖、世態炎涼的人了。他自幼父母雙亡,又被族叔們欺凌,靠了奶媽龔嬤嬤的撫養才長大成人,龔嬤嬤見他天資聰穎,便讓自己的兒子龔榮遇去吃糧當兵,自己又拼命地紡織,攢錢供著周培公讀書。周培公中舉之後,本想找個門路,謀個差使,報答奶母培育之恩,可是龔嬤嬤把他臭罵了一頓。逼著他進京趕考,不把皇封誥命拿到手裡,不準回家。就這樣,周培公帶著奶母的盼切希望,踏上了風雪萬里之路。

告別了傅宏烈之後,他沿途賣字卜卦,直到正月十四,才來到這嚮往已久的京城帝闕。他懷中揣著一個小荷包,那是龔嬤嬤給他縫的,裡面雖然有幾十枚康熙銅子,這可是奶母的心血啊。一路上,周培公挨餓受凍,也絕不肯動用一文。現在既然已經來到了京師,就更不肯化掉了。只好住進了京郊的法華寺,在廟裡撞齋吃飯。

這時,正值元宵佳節期間。由於去年風調雨順,山左山右秋季大熟。朝廷廢了圈地,實行了更名田,再加上遏必隆從蕪湖、蘇、杭運來數百萬擔糧食,歷來鬧春荒的直隸、山東,物價平準,太平無事。北京在新正期間,晝夜金吾不禁。老百姓們高興,把元宵花燈鬧得分外紅火,周培公也來了興致,走到城裡看熱鬧。

這京城裡的元宵社火,也確實與眾不同。一隊隊的獅幹,龍燈,高蹺,秧歌,穿行在繁華鬧市。說書的,唱戲的,打把式賣藝的應有盡有。周培公穿過熙熙攘攘的人群來到正陽門。只見一群婦女擁擠著去摸正陽門上的大銅釘帽兒。摸著了的,眉開眼笑;被擠出來的,怨天尤人。大人叫,小孩哭,笑聲,罵聲,呼叫聲,吵鬧聲,匯成了一團。周培公看了半天,也沒看明白。便問身旁的一位老翁。

“老人家,這些婦道人家,不要命地在這裡擠什麼呢?”

“呵呵呵呵呵,小夥子,她們是在摸福氣。誰能摸到七顆銅釘,全家終年平安。”

周培公不禁又吃驚、又好笑。心想:唉!皇上的大門就這麼神,那冰涼的、圓潤光滑的銅釘帽競有那麼大的法力?這些婦道人家,在為自己的父母,大夫和兒女們祈福時,有多麼出人意料的虔誠和堅韌精神啊!

“唉!老人家,那也用不著這麼擠呀,挨著個來,天不黑都能摸完。”

“相公,你是外地人吧,不知道這裡的情形。往年就是挨個去摸的。可今年不同了。呆一會幾,平南王爺和靖南王爺要從這裡入覲見,到時候一戒嚴就摸不成了。你說誰不著急呀?”

周培公又是一愣,平南王爺來了,靖南王耿精忠也來了,皇上要召見的是三藩,為什麼只來了兩個呢?便忙問道:“平西王爺沒有來嗎?”

“唉,這咱們小民百姓就不知道了,聽人家說平西王生病了。”

周培公心中一沉,吳三桂告病不來,皇上的計劃豈不是要落空嗎,他還要與老者攀談一陣,忽然,人群中一陣騷亂,從正陽門下拉拉扯扯地打出兩個婦女來。年青的,分明是位小姑娘,她一邊哭,一邊喊:“你這個不要臉的東西,姑奶奶小瑣我今天和你拼了,叫大夥看看你是個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