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禱主子和一切人平安,了此餘生,以修來世。——求主子得便將這個話傳給那個痴情人吧!”
康熙見她如此,知道勸也沒用,拭淚道:“婉娘出世之志已堅,朕便成全你。我這就去見老佛爺,你就在宮中修行罷!”
當魏東亭得知蘇麻喇姑削髮為尼的訊息,匆匆趕到養心殿的時候,已經找不到蘇麻喇姑了。看康熙皇帝的臉色,憂鬱之中透著悲悽,他不敢多說,小心翼翼地奏道:
“求聖上開恩,容奴才代替伍先生去辭別婉娘。”
康熙點了點頭說:“好吧,她雖然出家卻並未出宮,就在鍾粹宮裡修行,你去見見她也好。伍先生那裡,你也要替朕好生勸慰。小魏子,朕本想委你到陝西去一趟,山陝總督莫洛、陝西巡撫白清額攀附鰲拜,別人可以下問,這兩個人,非處置不可。明珠剛才來見朕,說你和那位鑑梅姑娘商量成婚的事了,他願替你辦這趟差,朕也想讓他再磨練一下,也就答應了。好了,你去吧!”
魏東亭拜辭出來,心裡像亂麻一般。鑑梅作為鰲拜的奴僕還正等候發落,明珠怎麼能以此為理由替自己去辦差呢?他一路想著來到鍾粹宮。可是又被宮女當了駕,說蘇麻喇姑剃度後法名“慧真”虔心禮佛,概不會客。魏東亭好說歹說才帶出一句話來,轉告伍先生,佛門有句禪語:“從來處來,向去處去。你們都沒有明珠聰明,好自為之吧!”
魏東亭還想多問,可宮女“咣”地一聲把門給關上了。
魏東亭昏頭昏腦地回到家裡,剛要坐下,就(奇qIsuu。cOm書)見一個三十來歲的中年漢子走過來說:
“大人,奴才要跟您告別了。”
魏東亭一愣:
“啊,你,你是準?我不認識你呀?”
那人笑笑說:
“我是您的老門子呀,怎麼,不認識了?這幾年蒙您待我有恩有意,我斗膽告訴您一聲,奴才是十三衙門派來的,怕您信不過,才裝成老頭,現在見您大人效忠皇上絕無二心,要回去交差了。”
魏東亭只覺得頭上像捱了一棒似地,頹然倒坐在椅子上。這個年輕的老門子是什麼時候走的,他也不知道了。
幾天之後,永定河邊聚集了我們這部書中的一些主要人物,熊賜履、索額圖、魏東亭和穆子煦兄弟們都來了。他們在為當了左督御使欽差大臣的明珠和辭官不做歸隱回鄉的伍次友設宴餞行。
望著水走河的漏漏流水,燕山峰巒上的朵朵白雲,除了志導意滿的明珠之外。都有一股說不出來的惆悵和淒涼。倒是伍次友最先從借別之情中超脫出來。笑著說:
“唉。各位老朋友,這是怎麼了,我伍次友一介書生,能得到皇上如此恩寵己是千古佳話了。按理,我本不該為了一個女子作此庸人之志,可是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再說,我與聖上雖師生之情日深,畢竟是君臣有分吧。這幾年,我看透了京師人事紛擾,宦海沉浮,勾心鬥角,相互傾軋的事,怕一入宦就會利慾薰心而不能自拔,倒不如此時超然歸隱,落個全身,全名、全節,豈不更好!來來來,我借大家一杯酒,感謝大家殷殷送別之情。願各位輔佐明君,早成大業。不才,雖傲遊於江湖之上,當為太平盛世謳而歌之。”
說完,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明珠賢弟,愚兄要先行一步了。”
眾人剛要上前攔阻,忽見一匹自馬,自京城方向飛奔而來,等走到近前才認出來,正是太監張萬強。只見他手奉一件精工繡制狐皮滾邊兒的緞面披風。大聲喊道:
“聖旨到。”皇上諭,伍先生可免禮接旨。
“先生教誨,龍兒當銘記在心,一路風寒,望先生善自珍重,特賜先生披風一件,乃朕隨身之物,盼先生睹物思人,如龍兒常在身邊。著明珠繞道中原代朕送先生一程,並派得力之人護衛先生回楊州。傳諭地方官吏殷勤接待,不得有誤。
“欽此”。
魏東亭走上前來,接過披風給伍次友披在身上。眾人看著他們上馬起程。
八年前,明珠從這條路上討飯入京。如今,又從這裡走出去,卻是代天巡守的欽差大臣了。
伍次友呢,卻仍是儒生的身份。他在想,給龍兒擬定的撒蕃方略已經呈上去了。從龍兒派張萬強送行這件事兒上可以看出皇上對那份條陳還是滿意的。那就要有另一場好戲要看了。忽然伍次友覺得身邊多了一個人。“二爺,您老想不到吧?我呀,還跟著您,咱們一塊回揚州去。”原來是何桂柱。
風煙滾滾,黃土漫天,奉旨出京的欽差大臣儀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