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他連忙揉著眼睛坐了起來,看看窗外,已是日上三竿,聽聽聲音索額圖和龍兒,也已經來到房門口,便一躍而起,開啟了房門。面前站的,果然是半個多月來自己日思夜想的龍兒。
康熙笑嘻嘻地跨進門來,作了一個長揖:“龍兒久不見先生,著實惦記著呢!”說著便想下拜。伍次友急忙攔住,扳著雙肩端詳著,笑道:“一天一個模樣兒,你倒出脫得越發精神了!”回頭看時,索額圖、魏東亭也前微笑著站在一旁;還有個長隨的人手裡提著一個禮盒子,跟在魏東亭後邊;婉娘則握著手帕在一旁垂手侍立。大家都見過了禮才走進屋裡。
“聽婉娘說,先生這幾日清恙在身,不知可好些了?”索額圖滿面堆笑,一邊吩咐人開啟禮盒,取出禮品放在桌上,一邊說:“家母聽說後把我好訓了一場,說是請了個這麼好的先生,除了驚嚇沒給人家半點好處,還不趕快瞧瞧去——說起來也很怪,這些天來我們家裡老出事兒,競沒有顧著來看望先生,實在有愧得很哪!”
“索大人國事家事煩忙,還不斷地派人送東西來。大人如此費心,又何必呢!”伍次友說著便起身來到桌邊,瞧那些禮物:一柄鏤花嵌珠的玉如意,一枝用紅綾桑皮紙包著的老山參,幾瓶陳釀老酒和一方石硯。
伍次友對其它的禮物,只是瞟了一眼,這方石硯,他卻拿起來仔細端詳,愛不釋手:“索大人和龍兒深知我心。還請二位代我謝過太夫人。晚生不過是稍有不適,卻勞太夫人如此惦記,反倒覺得惶恐不安了。”
魏東亭趁機上來看座,順口向伍次友說:“先生,熊賜履大人讓我帶信問候你。他今日有公務,不能來了。”
“哎呀呀,這是怎麼說呢?都這樣客氣。熊大人人品學問,我也是十分敬仰的啊!”
康熙原來以為,熊賜履尊儒重道,而伍次友卻講實用雜學,二人不一致。想不到伍次友卻這樣稱讚熊賜履,便介面說道:“可惜呀!熊大人不過是個道學先生!”
“哎——龍兒,你這話說得不全對。熊大人只是過於老誠了些。聽說去年平西王吳三桂進京,熊大人和他講了大半天的道德經,這就有點迂腐了。像吳三桂、鰲拜這樣的人,秉的是大地乖戾之氣,行的是人間邪惡之道,和這樣的人談什麼仁義道德,因果報應。不是對牛彈琴嗎?哈……”
看伍次友今日精神振奮,眉飛色舞,幾天來因為不見龍兒而生出的猜疑和鬱悶一掃而空,魏東亭也十分高興。笑著說:
“如果先生現在跟皇上參贊朝政,說出這些話來只怕連性命都難保呢!”伍次友笑道:“到哪山唱哪山歌,若讓我參贊朝政,我就不能聽任鰲拜勢壓朝野,吳三桂擁兵自重。如果聽任這兩匹野馬胡作非為下去,一旦合槽作亂,局面就不好收拾了。現在一個在雲南養精蓄銳,虎視耽耽,一個在北京網羅黨羽,專橫暴戾,應該趁早定下拿掉他們的方略。——咳!說這些做什麼,布衣論朝政,隔靴搔癢,白白地惹人恥笑!”
鰲拜和吳三桂常有書信往來,康熙是早就知道的,倒沒多想他二人“合槽”的事。現在聽到伍次友的一番議論,內心也不禁焦急萬分。但又不能讓伍次友看出,只得強裝笑臉,打趣道:“先生是布衣,龍兒便是布衣的學生呢!我們閒說三國,原不必替古人耽憂,不過先生既說到這裡,我倒想問一問,他們會不會合槽呢?依先生之見,該怎樣制定對付他們的方略?”
伍次友看一眼索額圖,笑道:“索大人,你是朝廷重臣,你看他們會不會合槽?”
“暫時不會。”索額圖想到吳三桂擁有龐大的軍隊並和耿精忠、尚可喜二藩聲氣相投,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沉吟道,“不過時間長了就很難說。姓吳的翻雲覆雨,不是個好東西!”
伍次友接著說:“對。索大人所言極是。此人先叛前明,再叛李自成,腦後還會有第三塊反骨。如今,當務之急,就是不能讓他們合槽,採取一個一個拿掉的辦法。”
康熙著急地問:“依先生看,怎樣才能使他們合不起來呢?”
“自古攘外必先安內,鰲拜把持朝政,窺測神器,一日不除,皇帝便無一日之安寧。而欲除鰲拜,則必須穩住吳三桂,不令他心生疑懼,更不讓他幹攏除奸大計。好在,當今皇上還算聰明,沒有急急忙忙地動三藩。但是,如果再進一步,給吳三桂一點甜頭,比如說,既然把他的兒子招了駙馬,索性再加封個官爵,讓他們父子寬寬心,定定神。等這邊除鰲拜、清君側、朝政走上正路之時,再專心致志地去對付吳三桂他們,那就是另一局面了……咳,我今個是怎麼了,當著索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