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軍士翻身上馬,舉起了明晃晃的戰刀,在胤礻題的統率下,浩浩蕩蕩地出發了!
十萬大軍西出陽關,這可不是件小事情,京師各部衙門立刻忙亂了起來。這些年,不興兵,不打仗,太平加粉飾,哪還有戰備可言呢?兵馬一動,所有的弊端立刻顯了出來。十四爺胤礻題的大軍剛到西安,就飛馬傳來了十萬火急的文書。說西域已經是嚴霜遍地,水結薄冰,要戶部即刻發十萬冬衣,以供將士禦寒。胤禎接到軍報,不敢怠慢,帶著人到戶部庫房裡一查,軍衣倒是不少,可放的年頭多了,拿出來,太陽一曬,風一吹,全部成了碎片。胤禎吃驚之餘,馬上想到了兵器,又飛馬到兵部武器庫,情形也是一樣,刀槍劍戟,樣樣俱全,有的因為塗了油,還閃閃發光呢。可是,那槍把、刀把卻早已朽爛了。弓啊、箭啊什麼的,更是一撅就斷。這就夠讓人著急了,還有更難辦的事兒呢。胤礻題在前方又發回了六百里加急軍報,說甘陝總督調給大軍的糧食,全是黴爛變質的,草料也不夠使用。此等翫忽職守,怠慢軍情之官員,豈能放縱不管?所以,十四爺斷然決定,將甘陝總督革去頂戴,請朝廷明降詔諭,鎖拿問罪,井速派得力能員,以確保後方。銀子的事兒、更讓四爺頭疼。戶部賬上是不少,可那是空的,全讓人借光了。現在,不但前方的需要供給不上,連答應發給軍士家屬的安家費用也沒地方出。老十四的軍情奏報上寫得慷慨激昂:
請四爺轉奏皇上,將士遠征,浴血疆場,生死只在呼吸之間。其妻子老小,倚門而望。但,家無繼炊之米,人少禦寒之衣。如此,則前方將士,怎能安心殺敵,為國效命?!
十四爺統兵西征之後的一個多月中,發生的這一連串事情,可把老四胤禎累壞了,也難為死了。但是,他咬緊牙關,再難,再累,也得辦好這件差。軍情大事,沒有哪一件不是十萬火急的。來一件,要辦一件,絕不能延誤。軍糧,下令從山東、山西、河南等地急調入陝,以供軍用;軍衣,讓順天府百姓一齊動手,趕製出來,發往前線;兵器,也日夜趕造、修復。幾個有關衙門裡的官吏們,見四爺不但雷厲風行地辦事。而且忙得顧不上回家,顧不上睡覺,甚至顧不上吃頓安生飯,個個又心疼,又畏懼。從前那種推推諉諉、疲軟拖沓的衙門作風一掃而光,辦事效率空前提高,總算是堵住了幾個大窟窿,現在急需的,是軍前立等要用的一百多萬兩餉銀,和安頓家屬的幾十萬兩銀子。四爺把幾個部的尚書們叫到上書房來,商議對策。
其實,來的人心裡都清楚。當初,如果按四爺、十三爺的辦法,把戶部的欠款一清到底,今天何至於捉襟見肘呢?可是,如今說什麼都晚了。馬齊沉吟著說:
“四爺,這一陣把您累壞了。看您忙得連剃頭的功夫都沒有,我們這些人心裡都不安哪!說實話,國家有糧,也有銀子,只是下面官吏疲沓,運不上去就是了。今早上,我接到廣東的解銀單子。他們上繳國庫的一百二十萬兩銀子,已經到了洛陽。依我看,發個文書,叫他們不必解往京城,就近運到前線去,這就解了十四爺的燃眉之急。”
四爺略一思忖說:“嗯,很好,去了一大頭兒,咱們也輕鬆了。那安置家屬的銀子呢?”
:“嗯——這個,我倒真想不出辦法來。不過,咱們是不是可以發個文告,明告訴隨軍家屬,請他們體諒一下國家正在用兵、到處要錢的難處,先不要鬧,到年底一定全部發放,決不拖欠。”
尤明堂介面說:“嗯,馬中堂這話有理。前方是八旗子弟,後方是八旗父老,自己的兒孫自己疼。只要把話說清,而且保證年底清賬,他們掂算一下就會明白。後方多吃點苦,前方就少流點血。我看,這些從軍人員的家屬就能想得通的。再說,到不了年底,魏東亭海關上的銀子就到了。這不是空頭支票,四爺您放心好了。”
施世綸更是成竹在胸:“四爺我有個見識,說出來請四爺斟酌。如今前方正在用兵,錢糧之事,至關重要。咱們老在這兒東擋一陣。西擋一陣地補窟窿不是常法兒。依我看,各省的錢糧庫存都不少。乾脆列個單子,給各省派個明數,要他們按月準時送往軍前聽用。違了限期。少了數目,一律按軍法處置,這是個一勞永逸的辦法,只是顯得過於嚴厲。刻薄了點。”
四爺胤禎苦笑了一下說:“老施,這辦法我也想過。說心裡話,我老四早就落下刻薄寡恩的名聲了。蝨子多了不癢,再加上這一條,我也不在乎。可這是一件牽動全國的大事。不這樣辦,保證不了前方。十四弟率領軍士,在冰天雪地裡打仗,後方供應不上,那怎麼行呢?可是,如果這樣辦,又不是我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