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身上開一條生路,就得前功盡棄,再想重頭做起也不可能了。所以,康熙只有狠下心來堵住這個缺口。想到這兒他說:“好啊胤礻我,說得好,說得真好!你知不知道清理國庫積欠是朕的旨意,朕的決策?你把清理積欠看做是強盜行為,這不是公然辱罵朕嗎?嗯!你生在皇家,吃著朝廷的俸祿,養尊處優,卻不好好讀書上進。為什麼別的皇子不借錢,你偏要借錢?為什麼別人能還,你就不能還?今天朕率六宮和眾皇子閤家團聚,共慶中秋,你姍姍來遲已經是不恭了,還要無理耍賴,欺凌皇弟,辱罵朕躬。你你你,你心目中還有朕這個父皇嗎,還有大清社稷、祖宗的家法嗎?朕再說一句,清理國庫積欠是朕的旨意,太子、老四和老十三幹得好,幹得對。誰敢不服,誰敢違抗,朕決不輕饒!來人。”
太監李德全,侍衛德楞泰等人應聲而出:“奴才在。”
“把胤礻我這個不懂規矩的混賬東西押到宗人府,重打十棍,拘押三天。”
“扎!”
李德全向兩名小太監遞了個眼神,兩人走上前來,架起跪在地上的十阿哥胤礻我說了聲:“十爺,請吧!”
一場好好的家宴,就這樣不歡而散了。
為了十阿哥胤礻我的事兒,皇上康熙氣得一夜沒有睡好。次日清晨起來,只覺得頭昏腦漲,心緒不寧。總管太監李德全見皇上起身了,連忙進來請安。康熙問他:“李德全,你去見過胤礻我了嗎?他說了些什麼?”
“回萬歲爺,奴才一早就去看十爺了。奴才去的時候,太醫正在給他敷棒瘡藥。十爺哭得很傷心,也懊悔得不行。十爺說,昨晚他不該犯混,攪了老爺子的御宴,要是把萬歲爺氣出病來,他這做兒子的,就是千刀萬剮也不能贖罪了。十爺讓奴才勸勸主子,瞧著主子爺高興呢,給他遞個話,請萬歲爺準他進宮給主子爺賠罪、請安。”
康熙心如明鏡,冷笑一聲說:“罷了。我不希罕他給朕雨後送傘,獻這份假殷勤。嗯……今天早上有人請見嗎?”
“回主子,魏東亭大人進京了,在西華門外遞牌子請見主子呢!”
一聽說魏東亭來了,康熙立刻轉憂為喜,一迭連聲地吩咐:“啊?虎臣來了!快,快傳他進來。”
“扎!”
老侍衛魏東亭顫顫巍巍地走進來了。他如今已是年近古稀又體弱多病,當年在皇上跟前當一等侍衛時那拔山扛鼎,慷慨悲歌的豪邁氣魄早已蕩然無存了。進了養心殿,魏東亭伏地叩首:“老奴才魏東亭恭請主子金安。”
康熙見魏東亭皓首白髯、老態龍鍾的樣子,不覺一陣心疼。連忙說:“快,起來,起來。賜座,看茶。虎臣哪,你這個老貨,這麼多日子也不來看朕,是不是又病了?叫朕好想念哪!去年聽說你得了瘧疾,朕賜給你的金雞納霜丸你用了嗎?要不要再賜一些?”
魏東亭激動得老淚縱橫:“回主子的話。主子賜的藥奴才用了,十分見效,還沒用完呢,奴才珍藏著等再犯病的時候用。唉,這藥是海外進貢的,皇上得之不易,貴重得很哪,奴才不敢把它糟踐了。奴才快七十歲了,還指望託主子的福,多活幾年呢!”
康熙動情地說:“哎,你這話說得糊塗。你是朕的奶哥,又是從朕登基開始就在朕身邊的侍衛,朕待你和別人怎能一樣呢?唉,時光真快,一轉眼四十五年了。當年的輔政大臣,上書房大臣們,死的死了,壞事的,貶官圈禁了。總之,結局好的少,壞的多。如今,就剩下了你、穆子煦和武丹幾個老侍衛了。你們得善自珍重,多活幾年,為朕保個好名聲。”
“主子爺說得何嘗不是呢!前些日子聽說熊賜履也作古了,主子身邊的老人兒越來越少了。不過,‘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領風騷數百年’。該是下一代出力的時候了。奴才這次進京叩見萬歲,是想在主子面前討個老面子,為方苞求個情。這方苞是個有名的才幹,雖說攪到戴名世的案子裡了,可是方苞一死,桐城派的文壇便會一撅不振,未免可惜了的。”
康熙思忖了一會兒,寬容地說:“哦——這事難得你惦記著。四阿哥和八阿哥也都替方苞說情。朕已經把方苞赦免了。嗯——你到底是朕的老臣,知道在太平盛世要珍惜人才的道理。殺人可不是鬧著玩的,頭砍下來可就再安不上去了。像這樣的事,上書房理應拿出條陳來。可是他們一個個裝聾作啞,故意不吭聲,非要朕親自過問、親自處置。唉,朕也老了,精力不濟了,事情不分鉅細事事操心,可怎麼得了哇。”
康熙這話說得非常體己,非常和善。魏東亭只覺得一股暖流湧上心頭,皇上待他確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