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五哥趕緊說:“回大老爺,今兒個頭晌,魏老九領了人去抓我們,大夥一鬨跑散了。只有一人外出沒回來,小人等怕他被逮住,所以在城外等他。另外倆人,已經跑掉了。”
“哦,原來如此。那麼,現在你們還能跑嗎?”
“這……”縣大爺這活問得沒頭沒腦,仨人都不知如何回答才對,全愣住了。
“本縣說的,你們沒聽明白。你們既然被逮住了,當然是跑不了的。可是,要真的能跑,就把鹽背起來,跑幾圈,讓本縣看看。”
仨人更迷糊了。這,這是怎麼回事呢?可是縣大爺發了話,不跑也不行啊,便背起地上放著的鹽口袋,在院子裡跑了起來。
施世綸一邊輕搖扇子,一邊哈哈大笑。“哈……好好好,跑啊,快跑啊!”
這一下,仨人心裡透亮了。噢——這位縣太爺是巧放人呢,此時不走,還待何時!他們互相遞了個眼色,飛也似地衝出了縣衙大門。
魏老九這個氣呀。好啊,原告捱了打,被告倒被他放走了!他冷冷一笑,趴在地上磕了個頭說:“施大人如此斷案,千古少見,小的今天開了眼了,回去,小的稟告任三公子,必定在上頭為您多說好話。大人榮升晉級還在後頭哪!”
“哈哈……你說的是任伯安的那個兒子吧?多承你關照。不過任伯安只能在京城橫行,這桐城他恐怕還管不著。老爺我知道,這兒的私鹽販子多得很,無法無天的人也多得很。不過卻不是張五哥他們這佯的窮苦人,販的,也不只是三五十斤只能餬口的小鹽。你願上哪位公子那兒告狀,悉聽尊便,老爺我隨時奉陪!退堂。”
胤祥見施世綸甩手走了,這才來到魏老九身旁,拍著他的肩頭說:“喂,老魏,你今兒這買賣,賠了夫人又折兵,乾的可不值啊?”
魏老九把眼一瞪:“去去去,小毛孩子,懂個啥?哼,老子不能白栽了。府裡的太尊,還在桐城抄方苞的家,今晚,有他施世綸的好戲看!”
第二章 淨面王威懾何藩臺 兩兄弟驚富劉家莊
胤祥興沖沖地回到驛館,見四阿哥還沒回來,便衝了個涼,躺在竹椅上發懶。他迷迷糊糊地剛要睡著,忽聽院子裡一陣響動,接著門簾一挑,四阿哥胤禎進來了。胤禎二十七八歲,留著兩撇八字鬍鬚,穿戴整齊,白淨的面孔上,兩顆黑得深不見底的瞳仁,給人一種深沉穩重的感覺。胤祥比他小九歲,生母阿秀在陳潢死後,發誓出家,住到了皇姑屯。打那以後,這位十三阿哥就成了沒孃的孩子,免不了時不時的受其他阿哥的欺負。每當這時,總是四哥出來保護他。所以,他從小就跟這位四阿哥特別親近要好。在四哥面前,胤祥總像個大孩子。此刻,胤祥見四哥渾身上下袍褂整齊,不覺撲哧一下笑了:“四哥,您回來了。我說這大熱天,你又不是娘兒們,脫件衣服怕什麼?何必這麼捂著呢?著了熱,也是病啊。”
胤禎微微一笑答應道:“哦——我習慣了。自幼嬤嬤和老師都這麼教我,要有皇子的尊嚴,要時時處處想到皇子的身份。所以,就是在我的寢宮裡,我也從來是衣帽整齊,不打赤膊的。瞧你,穿這一身粗布的短褲、短褂,又上街瞧熱鬧去了?好吧,你先歇著,我還得去見見這裡的藩臺何亦非呢。待會咱哥倆再好好聊聊。”
天已經擦黑了。十三阿哥胤祥見四阿哥忙著,自己在房裡呆不住,乾脆把竹椅搬到天井院裡,脫了光腳丫子在牆根下納涼。驛館裡的驛丞,連忙給他拿來西瓜、冰塊。此時就見上房門口,一位二品大員報名進見:“臣何亦非叩見四爺,恭請貝勒金安。”
“嗯,進來吧。請坐。”
這位何藩臺管著安徽全省的民政、財政,還兼管河工,為人機靈得很。兩位阿哥奉皇上之命來安徽視察,既是欽差大臣,又是龍子鳳孫,他哪敢怠慢呢。於是,進來後便把地方情形,河工槽運的事,一一向四阿哥詳細稟報了一遍,足足說了一頓飯的功夫。哪知胤禎聽完了,卻冷冰冰地說:“何亦非,你就用這些空話來搪塞我嗎?我問你,河工需要的銀子從哪兒出啊?”
“哦哦哦,回四爺的話。河工工程浩大,所需要的銀兩,實非我安徽一省之力能夠應付。四爺,您管著戶部,拔根汗毛就能調來七八十萬……”
沒等他說完,胤禎已發怒了:“什麼,要我從戶部撥款?死了你這個心吧。告訴你,爺在這兒幾天,什麼都查清了。安徽最富的是鹽商,為富不仁的是鹽商,坑國害民的還是鹽商。昨兒我就告訴你了。要錢,就從他們身上打主意。叫他們拿出一百四十萬兩銀子來,用到河工上。他們也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