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可以把部隊提前隱蔽到敵前沿,第二天天黑後發起衝擊,當晚完成攻擊戰鬥,爭取四五個小時搶修工事,補充彈藥,天亮後就可有效反擊敵人反撲。至於我們潛伏多少人,我測算了一下,至少要3;000人。”
會場一片沉默,潛伏作戰不是新戰術,但是一下子在敵前潛伏3;500人,而且要一晝夜,能隱蔽好嗎?如果被敵發現,遭到密集火力的打擊,後果不堪設想。
鄭維山早已成竹在胸,半年前他巡視陣地時就命令60軍軍長張祖諒保護好潛伏地帶的植被,堅決不允許敵人下山,敢下山者就讓狙擊手殺無赦,其兵家眼光委實令人歎服。鄭維山的方案之大膽還在於,他要一氣全殲敵軍2個團,並奪下敵軍2個團的陣地。
陣地戰打了一年多,按照***“零敲牛皮糖”的攻擊目標,“最好每個軍一次攻殲一至兩個排到一至兩個連”的戰術,志願軍打的都是小攻堅戰。現在志願軍條件雖然大大改善,但制空權仍在美軍手裡,技術裝備仍然較差,打這種大攻堅仗能贏嗎?
說到這裡,卻又不得不提到,汪洋的老部隊六十軍了,那個曾在漢江沿畔幾乎被美軍全殲的一八零師重新又站在了汪洋的面前。
說到一八零師和六十軍的重新崛起,他們還有機會到朝鮮戰場的後期重新為當日在漢江的失敗而重振雄風,和他們的老軍長張祖諒有不可分割的關係。
對於朝鮮戰爭的區域性化和走向妥協,李承晚蔣介石極不受用。
其實除了他們,至少還有一個不希望停戰協定立馬簽字的人。
中國人民志願軍第六十軍軍長張祖諒。
和平當然好,朝鮮人民祖國人民世界人民都盼著哩。
可要太快嘍,咱第六十軍不就虧大了嗎?
咱拿什麼來重新證明自己哪?
在第六十軍1951年入朝前,張祖諒是該軍軍長兼川西軍區司令員暨成都警備區司令員。因川西地區當時敵情社情都很複雜,川西軍區擔負的清匪反霸任務又很重,所以正在養病卻也躍躍欲試也想去打一把國際仗的張祖諒被西南軍區賀龍司令員強留了下來,部隊交給了第六十一軍軍長韋傑率領入朝。
賀老總揮著菸斗點著他說,你張祖諒別儘想好事存心把我晾成光桿司令,我手下也需要干將是不?大西南的工作也很重要是不?那國際仗嘛,一時半會兒也打不完是不?我給彭老總說說,給你留著機會,到時候我敲鑼打鼓擺酒設宴歡送你去行不!
還敲鑼打鼓擺酒設宴哩,沒過多少日子,第六十軍在第五次戰役中嚴重失利的訊息就傳了回來,把個張祖諒心痛得幾天幾夜睡不好覺,一腦門子官司就是趕緊到朝鮮帶著這支老部隊去把威風給掙回來。
1951年8月,張祖諒隨慰問團赴朝,參加了第六十軍的整訓總結。那會兒,第三兵團司令員陳賡就對他說:“祖諒啊,身體行不行不啊?要行的話就到朝鮮帶你的部隊來打仗吧!”
張祖諒當時臉漲得通紅——這是自己的部隊啊!仗打不好,上上下下都他媽的丟人。不把臉找回來,一輩子提起來都窩心。
他當時就暗下決心,非得到朝鮮來跟美國佬見個高低不可!
盼星星,盼月亮,盼來了輪換上戰場。
1952年末,軍委來了命令,調第六十軍軍長韋傑回國就任南京軍事學院高階函授系主任,張祖諒赴朝鮮與韋傑輪換,就任第六十軍軍長。
一接到軍委命令,張祖諒就心急火燎往朝鮮趕。
趕到鴨綠江邊,張祖諒那顆受傷的心上又被撒了一把鹽。
那會兒中朝軍隊正在進行反登陸作戰準備,鴨綠江邊車水馬龍全是往南來北往運送物資和傷員的車隊,張祖諒他們的“嘎斯…67”壓根兒就擠不進去。
急得象熱鍋上螞蟻一樣的張祖諒找到疏導交通的指揮員:
“同志,我們任務很急,能不能先放行?”
“你們是哪一部分的?”
“我們是第六十軍的。”
這話不說猶可,剛一出口,人家那白眼就一翻:
“第六十軍?你們打了敗仗還有臉了?一邊等著去吧!”
張祖諒一下子被噎住了。
警衛員剛想上前報身份,被張祖諒一把攔住:
“人家說得對,咱們不配搶前邊兒,就一邊等著吧!”
年屆不惑的張祖諒站在鴨綠江邊默默地淌著眼淚。
隨行的警衛員和參謀們都陪著軍長落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