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測,日後苦患又將如何煎熬呢?”思前想後,悲痛難抑。而夕霧卻滔滔不絕講出諸多藉口,極為辯解。話語雖意味雋永,情趣動人,但公主置若罔聞,惱恨不已。夕霧也恨恨地道:“你如此小覷我,我實感羞愧。想我一時輕率,行此荒唐之事,今雖痛悔,卻已無可挽回。只是事到如今,公主又如何能保持高節操守?事出無奈,還是屈等吧!人之一生,恨事甚多,情勢所迫,不乏踴身投淵者。公主以我心為深淵,何不投身其中呢?”公主緊裹一件單衣,心中無主,只管悲悲慼慼。其畏縮怯弱之狀,惹人生憐。夕霧暗道:“無奈之極!怎麼這般厭我呢?情至於此,此女之心竟毫不鬆動,實乃鐵石心腸啊!想來姻緣前世命定,有姻無緣強扭亦不甜,始終只有嫌隙罷了。”一念及此,也深悔此事做得太過出格。想那雲居雁,此時必又如坐針氈了。復憶起當初兩情相悅,相敬如賓之狀,情投意合,相互信賴之情,愈發深恨此次自尋煩惱。是以他也不再勉強撫慰公主,只管一旁自怨自文,直至天明。他羞於每日徒勞地往來奔波,決定今日暫住一日。公主見他如此磨纏不走,愈發厭惡疏遠他了。夕霧則一面笑她痴頑,一面又恨她無情。
公主住的這儲藏室,除去藏香的櫃子和櫥子外,難尋它物,裝置甚是簡陋。公主便稍稍清理,權且住下。室內光線暗淡,但太陽初升時,幾縷陽光射入,映出公主無雙容姿。公主偶然解下裹頭衣服,清理零亂髮絲時,便隱約窺得苦顏,夕霧不由暗歎果是個人間尤物。而落葉公主見夕霧那放任不羈的們說風姿,甚覺優美,心道:“光夫貌不出眾,卻極自負,有時還嫌我容顏欠美。如今芳顏衰減,這美男子看了,心裡恐是難堪不過吧!”便覺得好生羞恥。她思前慮後,勉力自慰,但終有苦不堪言之感:世人聞知,必然責我罪無可赦。況又身在喪服之中,傷痛之情,何以撫慰?
公主終於走出儲藏室。二人在日常的起居室中淚洗,共進早餐。此時喪家裝飾,似嫌不祥,便將做怫事的東室用屏風遮住。東室與正屋之間的帷屏為淡橙色,吉凶咸宜,並不惹眼。又設定了一個兩架的沉香木櫥於,隱含喜慶之意。此皆出於大和守的安排。眾侍女都脫去青藍色喪服,換上不甚鮮豔的橡棠、暗紅或深紫色衣服。綠面枯葉色的圍裙亦換成了淡紫色。宅哪裡待文眾多,諸事皆由大和守親自過問經辦,只略僱了幾人來做些粗活。現在來了如此貴客,即便眾人盡力侍候,但也常是捉襟見肘。於是那些原已辭退的家臣們聞訊,便又紛紛迴轉,到事務所聽命。
夕霧無法可想,便佯裝住慣的樣子,當起這宮即的主人來。三條院的雲居雁聞訊,尋思這回情緣終是斷了。但心猶不甘,仍寄一絲希望。轉念又想:“諺雲:”誠摯之人一變心,完全判若兩人。‘這話不錯。“頓時萬念俱灰,不肯再受丈夫折磨,便藉日趨避凶神,回孃家省親去了時值弘徽殿女御歸省,姐妹相伴,煩憂稍解,便沒了往日的綿綿歸思。
夕霧聽得訊息,想道:“她的合性果然浮躁。她父親更是心胸狹窄,缺乏寬宏大量的氣度,恐怕正罵我:”豈有此理!從此不要再見他,也不準再提起他!‘而鬧得滿城風雨。“他心下擔憂,便立刻迴轉三條院。見女兒和嬰兒都隨母親走了,只留下幾個男孩。他們見父親回來,滿。已高興,少不得親熱一番。有的戀念母親,不免哭著向父親訴苦,要找母親去,使夕霧十分難受。他幾番去信給雲居雁,又派人專程迎接,然而始終沒有迴音。他心中氣惱不已,怨怪她怎會如此任性胡來,又深恐前太政大臣責怪,便在薄暮時分親自去接。夕霧打聽得雲居雁正在弘徽殿女御所居的正殿內。便徑直走進一向熟悉的房間裡,卻只有侍女同乳母領著嬰兒在內戲耍。夕霧叫侍女給雲居雁傳言道:”怎可如此將孩子們東拋西舍,自己卻耽在別處閒要呢?年長之人怎能仍同年輕時一樣任情好玩呢?你我雖素來性情不睦,然而姻緣所定,我一直愛戀著你。況尚有一群可愛的孩子!豈能為了些許小事而棄他們不顧?真絕情啊!“措辭嚴厲,十分忿恨。雲居雁叫侍女代答道:”精不必多言。我已容顏衰減,不能得你歡心,況性情亦難改變。尚望你善待無辜孩子,則我。已足矣。“夕霧恨聲道:”答言倒巧妙啊!可究其因,是誰錯呢?也不強逼她回去。便同孩子們滯留此地一夜。他自念此時莫名其妙,兩頭落空,更覺懊惱悲傷。好在孩子們尚能依偎身邊,心裡略微寬慰。然又想起落葉公主恨他是如此根深蒂固,心清又如萬箭穿心,疼痛不已。他想:“世人怎會將戀愛認作風流韻事呢?”便覺此事深可警戒。天色微明,夕霧便又叫人傳話:“如此年長之人,尚如小孩任性,豈不遭世人譏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