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摘山度與誰賞,深慨物是人卻非。”並命犒賞使者。二女公子儘管近來歷經種種悲傷磨難,玉容也稍覺清瘦了些,原本青春嬌美、姿色秀豔的她,卻因此愈添了無限可愛,酷似她已故的姐姐。回想昔日兩人,俱呈其美,各蘊風騷,倒未覺得肖似。如今忽得一見,竟令人懷疑她已故的姐姐又返魂人世。眾侍女驚異地看著這二女公子,想道:“中納言大人為了時時可見大小姐,竟想永留她的遺骸。既然二人如此酷似,何不娶了二小姐,以卻日夜思念之苦,以彌傷痛之心?”她們皆覺得遺憾。幸而蒸中納言邸內常有人來宇治,故兩處情況便隨時相通。據說餐中納言因傷心過度,竟致神思恍惚,雖是新年佳節,兩眼也常紅腫。二女公子聞之,想見此人對姐姐如此恩愛,便愈加深了對他的同情。
旬親王因身分關係,不便隨意來往宇治,因此決定迎二女公子移居京都。正月二十日於宮中舉行內實。餐中納言滿懷惆悵,又無人可傾訴,心動中苦悶不堪。幾番繁忙過去後,一便去旬親王宮中訪晤。正值暮色蒼蒼,匈親王獨坐窗前,惆悵鬱結,偶爾撥弄琴絃,品賞他心愛的紅梅芳香。蒸中納言於低處取紅梅一枝,步入室內,那芳香甚是難鬱。旬親王雅興突至,贈詩一首:
“含苞米放香已佳,料得采者心如花。”蒸中納言答道:
“賞花焉存插花願,因遭猜疑故折取。”你不可胡言亂語!“兩人如此調笑,可見交情頗深。談至近況,匈親王首先問詢宇治山莊之事:”不知大女公子故後情況可好?“囊中納言便向旬親王細訴幾月來因失去大女公子,而所受的情感磨難與無窮悽苦。又訴說他時時觸景生情,回想起大女公子的音容笑貌;其間喜憂哀樂表現得淋漓盡致。秉性多情且易流淚的句親王,即便為別人之事,傷心之淚也會將衣袖浸透。董中納言此番話,自然令他淚流不止,同情之心溢於言表。
天色忽然間暗淡了許多,似乎知曉人心。春寒料峭,酷似冬天,到夜裡,蕭蕭寒風颳個不停,連屋裡點著的燈也被風吹熄了。雖說:“春夜何妨暗”,然仍不很自在,兩人皆不願就此結束交談。直至深夜,那無窮無盡的衷曲仍未及暢敘。匈親王聞知餐中納言與大女公子恩愛無比,便道:“你們深厚的愛情並非僅為你所言的如此吧?”他懷疑囊中納言尚有不肯傾吐的隱情,欲探詢出來。這實乃委屈袁中納吉了。然旬親王乃知情識趣之人,他除了對餐君的不幸與愁苦心境深表同情外,且以能言善辯之辭勸導蒸君,直至董君將久積胸中而無處傾訴的愁苦一吐為快,哀愁散盡。包親王再與他商量二女公子遷居京都之事,袁中納言道:“誠能如此,甚是可喜!否則彼此傷悲,我亦深恐不安。非我難以忘懷之人,不得遺愛,除了此文,還有誰人?故有關此女的基本生活,我作為其保護人。但不知是否被人饒舌耳。”便將大女公子生前將其妹託他照拂之意,與旬親王作了些簡單的說明。但關於似“巖徽森林內郭公”的那一夜當面共談之事,則隱秘心中。惟於心裡尋思:“我痛徹思念大女公子,而大女公子的遺愛又僅此一人,我正應像旬親王一樣庇護於她。”秦君對二女公子缺乏關懷很是內疚。繼而他又想道:“如今悔恨莫及。若常生此念,斷會生出愁情,恐將發生於己於人皆無利的荒謬戀情,多愚蠢啊!”便斷了此念。但又想道:“但她遷居京都後,實能照顧她的,恐惟有我了。”於是便協助句親王準備遷居。
宇治山莊里人人皆喜笑顏開,忙著準備遷居。於各處選了些年輕貌美、聰明伶俐的侍女們,準備帶往京城使喚。惟有二女公子想到今後遷居京都,這“伏郵邑”“荒蕪甚可惜”心中頗覺難過,整日不停愁嘆。然她又想到:若辜負他的善意而長期閉居於此荒僻山莊,實無意趣,何況旬親王時時來信訴怨:“如此分居兩地,情緣必將斷絕。不知小姐意欲如何?”這話不無道理。二女公子心思煩亂,憂鬱寡歡,竟不知如何才是。遷居日期擇定於二月初旬。眼看日子逼近,二小姐又苦戀起這荒僻山莊及其花草樹木,畢竟於此生活多年,想到將遷至遙遠的京都,自己便如拋舍了峰頂春霞而遠去的鴻雁而所往之處又非永久的住家,倒似旅舍,豈不失卻體面而遭人恥笑?因此顧慮重重,滿腹煩悶,每口皆憂心忡忡。姐姐喪期既滿,本應除去喪服,至於原舉行技楔,然又頗覺薄情。她常常向人如是說道:“我幼年喪母,已記不得母親音容,不生戀念。姐姐便是母親,我當穿深黑喪服才是。”然而喪禮中沒有此等規定,而她對姐姐感情極深,故此深感遺憾,悲。勵不已。此時,冀中納言又特派車輛、前驅人員及陰陽博士前來宇治,以備拔楔之用。並贈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