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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部分

態龍鍾的婆婆咳嗽進來。說道:“說句生氣的話,你定然知道我在此。怎不來看我?我還等著呢。想必你已把我忘了,銅壺帝和我說笑時,常叫我‘老祖母’呢。”經她這一提醒,源氏公子也記起來了。這個人叫源內待,聽說她拜五公主為師,已出家為尼,不料仍康住於世。此人久無音訊,平時又沒在意,如今見到,甚覺意外。於是答道:“父皇當年之事,已成古話;每每想起,感慨萬千。今日有幸聽到你的聲音,自然高興。還請前輩把我看作‘沒有父母而俄倒在地的旅人’多加照拂!”便坐於她身旁。源內侍看著源氏公子,見他英俊颯爽,不禁沉酒於往事,又忍不住嬌痴之態,苦恨不能回到從前。她牙齒所剩無幾,講話已是困難,但聲音卻嬌脆動聽,滿臉癌等。她對著公子唱起古歌來:“常說他人老可憎,而今老已到我身。”源氏公子聽了,心中甚是厭惡,想如此老邁之人,仍嬌痴作態,嚴然妙齡女子,只突然才顯出老相似的。然而轉念一想,又覺此人甚為可憐。想當年宮中女御、更衣無數,爭寵吃醋不休。可如今;有的早已命歸黃泉,有的遁入空門,整日與青燈古佛為伴。真是歲月無情啊!像藤壺妃子那樣盛年早逝,更是出人意料。只這五公主和源內待一類人,人品低微,餘生不多,卻偏偏長生於世,整日誦經唸佛,悠然自得。實在是世事飄忽、天道無知啊!想到此處,臉上已露感慨之色。多情的源內侍不明底細,以為公子追念往昔,對她難忘呢,便興味盎然地吟道

“經年不忘當時誼,就憶一言‘親之親’。”源氏公子很覺無聊,只勉強答道:

“長憶親恩深如海,生生世世難相忘。確實情深似海啊!我們日後再談吧。”說完便告辭而去。

此時已寒月初升,清輝映雪,夜晚寧靜而洋和。槿姬的房室,格子廖已關上,僅留一兩處開著。源氏公子想起適才源內傳的嬌痴模樣,覺得正如俗語所說:“何物最難當?老太婆化妝,冬天的月亮。”忍不住獨自笑起來。

源氏公子已不再似往日,其態度十分認真堅決,無論怎樣,他都要懂姬親口回他一句話,槿姬心裡想:“若在過去,一時做了錯事,世人會因年少無知而原諒的。那時父親對他也重視有加。雖然如此,當年我仍海自己草率,總為此感到羞愧,故一直約束自己,嚴加拒絕。而今,時隔多年,雙方年齡已大,再不是吟風弄月之時了,豈可與他親口答話?”她心意已決,全然不為源氏的百般哀求所動。源氏公子深感失望,怨恨滿懷。槿姬覺得過分冷淡,確是有失禮貌,便叫侍女傳言與他。源氏見此情形,更覺焦灼難耐。此刻夜已甚深,夜風凜冽,浸人心骨,此景實甚悲涼、惹人淚落!源氏公子不勝感傷,淚水塞滿眼眶。他含淚吟道:

“昔日傷心心不死,今朝失意意添愁。真是‘愁苦無時不纏身’啊!”聲音哀怨悽慘。侍女們深為感動,苦勸小姐作答。槿姬無奈,只得叫宣旨傳言:

“聞人改節心猶恨,豈會今朝自變心。我是初衷不改了。”源氏公子再無他法,心中忌恨槿姬古板薄情;本想就此歸去,又覺這般滿腹怨恨似個輕薄少年,於身份地位實不相宜。於是對宣旨等說道:“今遭人如此奚落,一旦外人知曉,定當譏諷於我。你們萬不可有所洩露。古歌道:”若有人問答不知,切勿透露我姓氏!‘我在此拜託各位了。“說罷又與她們耳語一番,不知說些什麼,只聽得眾侍女紛紛議論道:”啊呀,太不應該了!他思念小姐若此,卻遭此冷遇;小姐這般薄情,真出乎意料!他本是端正穩重、情深意長之人,卻被人誤為輕桃浮薄。哎,實在是冤枉他了。“

槿姬亦非清心寡慾之人,源氏公子絕世風姿及豐富細膩的情感,早令她心醉。但她一直固執地認為:如輕易接受他的愛戀,勢必顯得自己與世間俗女子毫無二致。且自己也是風流輕飄之人,一旦被他著穿,豈不羞愧難當、無地自容?故只一味矜持作態,絲毫不露愛慕之心。只作些無關痛癢的禮節性覆信,或在他來訪時由侍女傳言,惟求不失禮於他。槿姬自覺近年慢怠於佛事,常想削髮為尼,潛心修行,以減輕罪責。但想到即刻和他斷絕來往,遁入空門。若外人不知,又要認為是情場失意、看破紅塵之舉,勢必惹起世人非議。她深知人言可畏,所以謹慎小心,暗中籌備,連身邊侍女也不相告。因親王已故,眾同父異母兄弟關係平淡,素來疏遠,一時這宮邸更是每況愈下,境況日漸蕭條了。此時,有源氏公子那樣的重臣前來登門求愛,哪內眾人正求之不得,惟願玉成好事,與公子一心。

想那源氏公子是何等人物,難道真是魂牽夢繞,心繫槿姬?只因槿姬不為所動,對他冷若冰霜,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