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美人!我弟兵部卿親王時常傾慕我家女子,如今定教他倍嘗相思之苦了。那些貪色之人在我處,個個一副正人君子模樣,只因我家尚無香餌。如今我要好好調教這女孩子,定要他們原形畢露。”紫姬說道:“天下豈有這種糊塗爹!不教女兒別的,偏教她誘惑別人。真毫無道理!”源氏說道:“老實說,昔日倘如今日這般悠閒,我定叫你做絕妙香餌。當時未能想到,以至弄成此種局面。”言畢哈哈大笑。紫姬聽罷,紅暈滿面,樣子異常嬌美。源氏太政即興取來筆硯,題詩一首:
“戀侶夕顏今猶在,何緣玉文隨我來!”題畢投筆嘆道:“可憐啊!”紫姬方知這美人便是那薄命之人遺孤。
源氏對夕霧中將說道:“我給你帶回一個姐姐,你可得親敬她。”夕霧便前去探望,對玉髦道:“小弟生性愚鈍,如蒙姐姐不棄,有事儘管差遣,小弟定當盡力。前日姐姐喬遷,小弟未曾前來迎候祝賀,甚是失禮,望姐姐見諒。”他態度謙恭,真如待親姐姐一般。王勾身邊詳知內情之人皆覺好笑。
於筑紫時,玉望居所在當地可算華美了。如今比起這六條院,卻是天壤之別。院內青松拂簷,玉欄繞砌,室內一應俱備,說不盡的富麗堂皇。親如姐妹的諸女主人以至清侍女僕從,儀言皆秀美炫目。侍女三條昔日豔羨大或,如今早忘了。更甭提那粗蠢的大夫監,想想也覺噁心!源氏家規甚嚴,他深恐僕從怠職失禮,便特為玉堂設定家臣,執事一應人等。玉望感激豐後介的忠心,右近亦十分讚賞他,便由他當了家臣。豐後介做夢亦未想到能跨進源氏大臣如此豪貴之家,更不用說進出自由,發號施令,成為家臣。昔日沉淪鄉間時的滿腹牢騷,早已無影無蹤,只覺事事稱心如意。對源氏太政大臣如此誠懇周全的照拂,眾人無不感激。
年關臨近,源氏命為王室居室備辦新年裝飾,為眾僕從添制新年服飾,形式規模皆與諸高貴夫人同例。源氏推度:玉置雖麗質天姿,但尚存鄉村習俗,放格外送些鄉村式服飾。眾織工竭盡所能,織成諸種線羅綢緞,用它們縫製的衣服,琳琅滿目,美不勝收。源氏便對紫姬說道:“花樣如此繁多!分送眾人時,要讓他們皆滿意方好。”紫姬於此方面很在行,色彩調配諧合,衣料染色亦甚精良。她集中了裁縫所制及自家制作的衣裝,源氏又從各處搗場送來的衣服中,挑出深紫色與大紅色的,教人裝於衣箱內,命幾個年長的侍女將其分送與眾人。紫姬見了,說道:“如此分配,固然平均。然而各人容貌、膚色不同,色彩搭配也有講究,如未慮及這些,反而不美呢。”源氏笑道:“你在一旁看我選,卻於心中推量此人容貌,你穿何種顏色的衣服好呢?”紫姬答道:“自己穿著對著鏡子亦不能看出麼?”意即要他看,說此話時微喚含羞。分配結果:紫姬所得的為淺紫色禮服與紅梅色浮織紋上衣,一襲色彩最優美時尚的襯袍;送明石小女公子的為白麵紅底的常禮服,另添一件表裡鮮紅的衫子;花散裡的那件海景紋樣談寶藍外衣,織工極好,但色彩稍暗,另有表裡呈深紅色的女衫;送玉望的為鮮紅色外衣與探棠色常禮服。紫姬只作不知,卻於心中琢磨:“內大臣清豔秀麗,但缺少優雅,玉望定與他相差不遠。”雖未動聲色,但因源氏心裡無底,似覺她臉色稍變。他說道:“據我看,按容貌配衣,恐不妥吧?色彩雖好,亦有極限;可人的好處,哪僅容貌一項呢?”言畢,便挑選送與末摘花的衣服:白麵綠裡的外衣,佈滿散亂而雅緻的藤蔓花紋,異常優美。源氏覺得此次與她極不相宜,只覺好笑。送明石姬的是有梅花折枝、飛舞鳥蝶紋樣的白色中國式禮服,及鮮豔的深紫色社施。紫姬因此推量明石姬定然高做不凡,微覺不快。送與尼姑空蟬的那件外衣,呈青灰色,異常優雅,再將源氏自己的一件桅子花色衫子送上,另添一件淺紅色女衫。凡送衣物中,皆附信一封,要她們於元旦那日穿上這些衣服。他想瞧瞧色彩搭配是否適合。
各院美人收到衣服,皆回信稱謝,或作排句,或作詩文,各具特色。使者的犒賞亦各出心裁。末摘花居於二條院東院,離此地甚遠,按理犒賞使者應豐厚些。但她固執守舊,僅賞給使者一件像棠色褂子,袖口異常勝舊,此外別無他物。回信的陸奧紙,香氣難鬱,但因年久日深,紙色已發黃。信中寫道:“嗚呼,辱承寵賜春衫,倒令我傷悲。
初試唐裝添新愁,欲返春衫卻德袖。“筆跡極富古風。源氏看罷,一味微笑,竟愛不釋手。紫姬不解,回頭凝視。末摘花全然不顧他的面子,犒賞使者如此微薄,源氏甚覺掃興,臉呈不悅之色。使者知趣,忙一聲不響退了出去。眾侍女見此情況,不禁私語竊笑。對於未摘花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