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貴。那時我等定當金車寶馬,僕從簇擁,前來隆重還願!”右近聽了,心想這也太無志氣,輕賤小姐了。便氣憤地對三條說道:“你也真是鄉下眼光!小姐的父親昔日還是個頭中將時,便已威勢赫赫了。何況現在已是內大臣,天下大權盡握一柄,高貫尊榮何人能比!難道他家的小姐只能做區區一個地方官夫人?”三條亦憤然反駁道:“算了,不要再說了!什麼都是大臣,大臣!大臣又怎樣呢!你見大或夫人在清水觀音寺進香時,宛若皇帝行幸般威風,你便不會滿口皆是大臣了。”於是更加祈拜不止。
乳母一行預定宿山三日。右近本不欲久留,但逢此等喜事,又渴慕與乳母等人暢敘,便通知寺僧宿山。又於供奉明燈的願文中填上祈願:“依定例,為藤原琉璃君③供奉明燈,請為之祈禱。此外,此君今已覓得,他日定來還願。”眾人聞知此事,皆大為感動。祈禱僧聞知此君今已尋得,甚為得意,對右近說道:“可喜可賀!此事應驗,乃貧僧專程祈禱所致吧!”信眾便誦唸經佛,聲如鼎沸,喧擾一宿。
天明,右近回至前回住處,與乳母等暢述離情。玉堂羞澀,見人使低眉垂首,加之睏倦,其態頗為可憐。右近說道:“我因偶然機緣,得以行走於富貴之家。見過幾多名門閨秀,絕色佳人。便每每拜見紫夫人,便覺眾女子再無多少光彩。紫夫人的小女公子明石,亦如其母。姿容出眾,這當然亦離不開大臣夫婦的呵護。而我家小姐,生長於窮鄉僻壤,又飽嘗旅途艱辛,卻依然花容月貌,不在紫夫人之下,真令人無比欣慰。從桐壺爺時代起,源氏太政大臣親睹過許多女御與后妃。舉官上下的女子,他無不見慣。但他說道:”所謂美人,我卻以為藤壺母后與我家明石,方不愧於此稱呼。‘我無福一睹藤壺母后芳容,可明石女公子,的確美豔驚人。眼下雖僅有八歲,亦足以傾國傾城了。紫夫人國色天香,亦是源氏心目中的美人,可嘴上卻不說,反而愛戲德:“你嫁與我這美男子,真是你的造化。’我見了這麼多美人,真可延年益壽!我竊以為她們之美,再無人超其右,豈料我們玉望小姐,竟出她們之上。萬事皆有極限,我家小姐的玉貌,竟達到美之極限了!”她邊說邊含笑凝視玉堂。
老乳母聽得此言,甚為歡喜,說道:“你所言極是。你可知道:如此天仙般的美人兒,險些埋沒於偏荒野地!我們又憂又悲,只得拋家別子,冒險逃回這陌生京都。右近姐姐!你在源氏大臣家多年,定有機會見著玉皇的父親,請你可憐她,帶她回父親身邊吧。”玉皇聞言,羞得通紅,便背轉身去。右近答道:“不必見外。我雖僅為侍女,緣於夕顏夫人,源氏大臣對我亦甚關照。我亦時常於他面前提起‘不知夫人所生女兒,如今在何處?’大臣道:”我亦想方設法尋覓她,你若聞得音訊,定須告知我。“‘說到此處,乳母插言道:”告知源氏太政大臣恐不要吧,他雖賢明,但家中高貴夫人甚多,小姐怎好加入其中呢?還是告知她的生身父親內大臣才好。“
右近覺得此時無須再將夕顏暴死一事隱瞞,便—一俱告與她們。她說道:“當時公子悲痛欲絕,囑託我道:”讓我扶養她的女兒,以作遺念吧!我子女寥寥,家中冷清。只需對人言說她是我多年失散的女兒。‘因我年紀尚輕,未曾經歷多少事情,凡事謹慎小心,絲毫不敢洩露,因此不便來西京尋訪。繼而我於哪報上知曉你家主人榮升少或。少或前往任職,特來向源氏大臣告別,其間我見過他一面,雖欲打探小姐下落,但又顧慮重重,終於錯失良機。我曾以為你們走時必將小姐遺棄於五條的租屋呢。哎呀呀,小姐險些兒流落鄉野了。“
此日她們縱談往事,又一同湧唸經佛。此地地勢頗高,可俯瞰來往香客。山前橫臥一條河流,喚做初徽川。右近便想到一首古歌:“初懶古陋,雙杉相望生。經年再逢時,雙杉仍青青。”便吟詩道:
“不訪雙杉樹,溪邊安逢君?真乃‘久別喜相逢’呀!”玉望和道:
“雙衫不解愁,欣逢喜淚盈。”吟罷喚泣不已,幾滴清淚掛於腮邊,其姿態真若“梨花一枝春帶雨”,愈加令人憐愛。右近凝望玉髦,想道:“小姐雖長於鄉下,容貌卻美若天仙,舉止亦優雅得體,毫無粗陋笨拙之相,真乃無援白玉,不知乳母如何調教撫養的。”她頗為感激乳母。那夕顏只是活潑純真,溫柔賢淑;而玉望呢,不僅美麗可愛,而且高貴優雅,讓人看了自嘆弗如。如此看來,那筑紫定是山青水秀,地靈人傑的。然而以前所見的筑紫人,為何皆顯得畏畏縮編,粗陋笨拙呢?真真不可思議。
黃昏時分,眾人再赴大殿禮拜。、翌日又是整日佛事。秋風自山澗拂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