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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部分

面出來。小君便將信呈上,妹尼僧接過去一看,但見封面上寫著:“修道女公子臺升寄自山中。”其下署著僧都姓名。妹尼僧便去將信交給浮舟。浮舟只得承認,顯得十分尷尬,於是愈往內室退去,更不願與人相見了。妹尼僧對她說道:“你平素是不輕易將內心悲喜外露的,今日卻滿面愁苦,真令我傷心!”便拆開增都來信,只見信中寫道:“今天戴大將來此,探詢小姐境況,貧僧已如實詳告。據大將言:”凡是背棄深恩重愛而側身於田舍人之中出家為尼者,反而會受到佛主譴責。‘貧僧聆聽此言十分惶恐,卻又無計可施。勞請小姐不要背棄以前的盟誓,重歸舊好,藉以贖清迷戀之罪。出家一日,同樣功德無量。此乃真言,所以你即使還俗,也並非徒勞無益啊!你這段時間出家所修的功德,仍是有效的。來日面敘。料小君童子有話奉告。“這信中對浮舟與董大將的關係,已說得十分明瞭,只是外人全然不知罷了。

讀信後妹尼僧責備浮舟道:“這送信的童子到底何人!你直到現在還向我執迷隱瞞,真叫人氣惱!”浮舟這才舉頭向外,隔著簾子偷偷看那使者。原來這孩子便是她的幼弟,她欲投河自盡的那夜不忍撇下之人。她是與此弟在一起長大的,當時幼年頗受嬌慣,淘氣得令人討厭。那時最疼愛他的是母親,常帶他到宇治來玩。後來幼弟漸漸大了,與她的關係更加親密,她疼愛他,幼弟也非常親近她。浮舟想起昔計清景,宛然夢中。其他親人的訊息,以後自會聽聞,她首先欲問的是母親的近況,她不時隔簾看自己的弟弟,禁不住悲從中來,淚如散珠。這時妹尼增已注意到小君十分可愛的容貌與浮舟極為相象,說道:“這孩子一定是你的弟弟吧?你欲對他說話,就叫他到簾內來吧。”浮舟卻想:“現在有何必要再見他呢?他早認為我離開了人世。再說我已削髮改裝,若和親人相見,定然不免自慚形穢的。”她略加猶豫即對妹尼增道:“你們以為我不想告訴你們,只是想起舊事我就心如刀絞,還有什麼話可說呢?想想你們最初救我的時候,我那模樣十分古怪。自那以後,我就神態反常,大概是我的靈魂已有所變化了吧。過去的事全無記憶,自己也十分詫異。前些時那位紀伊守的談話,有些似乎使我隱約想起一些事情,好像與我有關,但後來仔細一想,又不很清楚。只清晰記得母親養育之恩不淺,盼我成為出眾的人,唉!不知母親現在如何了?我只有這一件事是終生難以忘懷的,並時時令我悲傷。今天見到這童子的面貌,我彷彿覺得小時候似曾見過,依戀之情難以自禁。然而即使是他,我也不願讓他知道我還活著,我要對他隱藏直到命歸黃泉。如果我母親尚健在,我倒很想見她一見的。至於增都信中所言的那個人,我是決不讓他知曉我還活著的。勞你圓個說法,告訴他們是弄錯人了,然後仍舊把我隱藏起來吧!”

妹尼僧搖頭嘆道:“這樣做實在太難!這譜都的性情你也知道,他素以坦白直率著稱,肯定已將一切事情全都說出。所以即使我依你的說法去做了,也定然會被揭穿的。況且戴大將並非常人,怎可對他相欺呢?”浮舟卻一意堅持要妹尼增那樣去作。別的增都說:“如此倔強的人從來不曾見過!”於是設個帷屏在正屋旁邊,教小君進入簾內。雖然小君已聞得姐姐在此,但畢竟幼小,怎敢貿然說明,只說道:“這裡還有一信,務請本人親自拆閱。據僧都說,我姐姐確實在此,她為何對我這般冷淡啊?”說罷,他有些傷感地垂下了雙眼。妹尼僧答道:“唉,倒也是,你真是怪可憐的呢!”接著又道:“可拆閱此信之人,確實在此。但身為旁人,我們並不知內情,你能否道明詳情呢?你雖年幼,既為使者,定熟知內情。”小君答道:“你們把我視作外人,對我這般冷淡。既然是要疏遠我,我還有什麼話可說呢?只是這信,必須由我親手交予。有勞你們。”妹尼憎便進去對浮舟說:“這孩子說得有情有理,你總不至如此無情吧,這樣也確實殘忍啊!”她盡力掉掇,將浮舟拉到帷屏旁邊。浮舟茫然坐著,小君雖隔著帷屏,卻偷視到她的相貌,分明就是姐姐,便來到帷屏前,把信遞上去。說道:“勞你快快回復,以便回去稟報。”他在心中埋怨姐姐對他如此無情,便有意催她回信。

妹尼僧拆開信來,遞給浮舟。啊!字跡同昔日一般化美,信箋仍用濃香黛過,其香真是世間少有。也許少將、左衛門以十分驚奇的眼光從旁偷看得真切,個個心中均稱讚不迭呢!信中說:“你過去犯下無法說清的許多過錯,我看憎都面上,都原諒你了。現在我只想與你談談那些令人懼怕的往事,心中頗為急切。自覺此舉愚笨可憐,也不知他人將如何看待了。”並未寫畢,即附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