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君揚還支著胳膊側身看她,瞧她如此表情一時竟有些僵滯,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挪動身體貼著炕裡躺下了,淡淡說道:&ldo;吹燈。&rdo;辰年聞言就向著燭臺方向揮出一掌,利用掌風熄滅了燭火。屋子裡頓時一片黑暗,過了好一會兒,才能藉著外面的月光模模糊糊看清屋內的情形。封君揚與辰年兩個都沒說話,不約而同地將精力都放在了調整氣息上頭。其實北方的土炕都極寬闊,人便是橫著睡也能睡得開。他兩人又都不是胖子,各自佔了一邊之後,中間還餘下了很大一塊空當。想當初在山裡趕路時,為了安全他兩個靠得比現在還要近些,可辰年卻從沒有像此刻這般緊張過,一顆心怦怦直跳,全無了剛才的膽大灑脫。黑暗之中,時間似乎更加難熬。辰年心中只盼著封君揚趕緊睡著,她也好動一動身體。誰知封君揚的呼吸一直微弱綿長,也辨不清他到底是睡沒睡著。她正暗自焦急,忽聽得封君揚輕聲問她道:&ldo;辰年,你可識字?&rdo;辰年愣了愣,老實答道:&ldo;跟著寨子裡的夫子上過幾天學。&rdo;封君揚又問道:&ldo;都學些什麼?女戒?女訓?&rdo;辰年卻是撲哧一聲笑了起來,一時也忘了緊張,只答道:&ldo;寨子裡誰學那個啊,就是小柳都不耐煩讀那些書的。&rdo;她一時忘了緊張,向著封君揚側過身來,眼睛亮晶晶地看向他,問道:&ldo;你們家的姐妹們是不是都要讀這些東西。&rdo;封君揚輕笑道:&ldo;嗯,她們都要讀的,背不過還要被女先生責罰。做錯了事挨罰也大多是抄寫這些東西。我小的時候還曾經幫我大姐抄過呢,結果她還沒背過,我卻先記住了。&rdo;辰年聽了奇道:&ldo;你抄一遍就能記住了?我不信。&rdo;封君揚就輕聲背誦道:&ldo;凡為女子,先學立身,立身之法,惟務清貞。清則身潔,貞則身榮。女非善淑,莫與相親。立身端正,方可為人??&rdo;他記性極好,幾乎有過目不忘的本事。雖是兒時所看之書,此刻卻依舊記得清楚。他的聲音舒緩低沉,與其說是背書,還不如說是在催眠。開始時辰年還有一句沒一句的問上一問,不一會兒的功夫,她的聲音就開始含糊不清。再過片刻,就徹底熟睡了過去。封君揚又低聲背誦了一段,這才停了下來,見辰年半晌沒有反應,終於確認她已經睡熟。他不覺也鬆了口氣,悄悄側了頭去看她。屋中光線太暗,她又是背光而臥,雖然他視力比常人好了許多,可也只能瞧得出五官大概的輪廓。她的氣息稍稍有些粗重,胸口隨著呼吸微微起伏。雖然看不清楚,但他似乎可以想象得到她的唇瓣定然微微嘟起的,就像早上他看到的那般,柔潤而豔麗。☆、 洗手作羹封君揚心頭忽地一蕩,頓時感到有些口乾舌燥起來。身下的炕彷彿燒得太熱了,炙得他有些難受,又可能是剛才說多了話,此刻竟連喉嚨都是一陣幹癢。他不敢再看,忙轉回了頭,閉上眼暗暗背誦了多遍佛經,這才緩緩調勻了呼吸。辰年這一覺睡得極熟,再睜眼時窗外天色已是大亮。她心裡一驚,猛地從炕上坐起,就發覺身邊的鋪位已是空了。正驚疑間,封君揚的聲音從堂屋裡響起,問道:&ldo;可是醒了?&rdo;&ldo;嗯。&rdo;辰年忙應了一聲,胡亂地整理了一下衣襟,匆匆忙忙地從炕上下來出了屋門,見封君揚果然就坐在堂屋裡,面容乾淨,衣衫整潔,顯然是已經梳洗完畢。辰年一時微窘,偏封君揚似是未曾覺察到她的心情,不緊不慢地說道:&ldo;你這樣給人守夜的,莫說我有個什麼事情,就是你自己半夜裡被人賣了,怕是也不知道吧?&rdo;辰年張了張嘴,沒能答出話來,正猶豫是就此惱怒翻臉還是強行忍下的時候,邱三從外面探進頭來,殷勤問道:&ldo;謝大俠起了?可也用小的給您打水?&rdo;辰年滿腔羞怒終於找到了出處,立時回身向著邱三吼道:&ldo;誰叫你進來的?&rdo;邱三不知自己這馬屁怎麼就拍在了馬腿上,一時嚇得差點沒坐倒在地上。他用手扶了一下房門才勉強站住了,眼往地上一掃卻突然福至心靈,立刻叫道:&ldo;大俠,小的腳還沒進去呢,不算進去!&rdo;辰年一口氣沒上來,險些又被噎得閉過氣去。封君揚那裡強忍著笑,掩飾地輕咳一聲,吩咐邱三道:&ldo;你去院裡等著,有事我會叫你。&rdo;得了他這句話,邱三忙縮了回去。辰年臉上還有些不自在,就聽得封君揚輕聲說道:&ldo;鍋裡燒的有熱水,你洗漱吧。&rdo;說完就緩緩起身進了東屋裡。辰年狐疑地揭開鍋蓋,見大鍋內真的存了大半鍋熱水,莫說是洗臉,就是洗澡也快夠了。她兌好水,糙糙洗漱了一番,又回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