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澤摟緊了妻子，低聲道：&ldo;叔父當年有意叫嬸母認下那個孩子，作為賀家的嫡長女，嬸母也應得好好的，結果還沒等孩子到她手裡，就出了那事。&rdo;夫妻兩個俱都沉默下來，過得一會兒，莫氏忽地記起丈夫乃是封氏撫養長大，擔憂道：&ldo;叔父會不會因著嬸母的緣故……&rdo;賀澤抵著她的發頂輕笑，道：&ldo;放寬心，若是叔父不喜我，就不會叫我娶了你。&rdo;莫氏族中名將輩出，其父更是現任的泰興水軍都督，是賀臻最為信任的得力部將，賀臻能給賀澤找這樣一個勢大的岳家，可見是真心要把家主之位傳給侄兒。賀澤又囑咐莫氏道：&ldo;你莫要聽別人挑撥，這些日子要好生地照看那丫頭，叔父把她交給咱們，既是信任，也是考驗，咱們斷不能發傻，放著你我兩家不依靠，轉而去和個外人一心。&rdo;莫氏聞言點頭，恭順應道：&ldo;夫君放心，妾身記住了。&rdo;夫妻二人又說得幾句閒話，自去歇下不提，再說辰年這裡，只等到夜深人靜，婆子侍女皆都睡下了，這才獨自從c黃上爬了起來，盤膝坐好，開始練功。那一年她師父靜宇軒也是被朝陽子行針散去了五蘊神功，靜宇軒瞞著眾人重又練起，到了 嬉笑怒罵賀澤不由也跟著她一起笑了起來，說道：&ldo;那事是叔父借封家老三的手做的，他一直不喜封君揚，早前我也不知，直到前不久叔父叫單音幾個都改回了單姓，我這才知曉了，現在想來，還是叔父看得更遠一些，封家若是傳給了封老三，哪裡還會有後來這些麻煩事。&rdo;辰年垂下眼簾遮住眼中情緒，指尖翻動棋子的速度卻不自覺地快了些，她像個小姑娘一般皺了皺鼻尖，道：&ldo;還真都被封君揚猜著了。&rdo;賀澤被她這孩子氣的表情惹得發笑，絲毫不知自己已是上當，故意逗她道：&ldo;封君揚都知道什麼了。&rdo;&ldo;清風寨的二當家文鳳鳴還有楊成的管家楊貴，那兄弟兩個都是你們賀家的人吧，對了。&rdo;她似是忽地想起了什麼，直直看向賀澤，道：&ldo;還有那個逃了的單立坤，封君揚說他們都是賀家早前埋下的棋子，為的就是圖謀青、冀兩州。&rdo;賀澤得意笑道：&ldo;叔父撒出去的棋子多了，姓文的那兄弟兩個，倒算是成了些氣候的，只是太蠢了些，本是好好的一盤棋，竟然叫他兩個給毀了，離間清風寨與青州的方法千千萬，那兄弟倆個偏選了最蠢的一個。&rdo;辰年面上平靜無波，手上卻將那棋子捏得死緊，也虧得她現在毫無內力，否則怕是已將那棋子捏碎，她將棋子不輕不重地落在棋盤上，幽幽嘆道：&ldo;只可憐那無辜死去的八百家眷。&rdo;賀澤瞥她一眼，瞧她面上並無多少悲傷之色，多少也有些詫異，心思轉了一轉，故意問她道：&ldo;聽說你當時也差點死在飛龍陘，還是封君揚冒險動用了雲西的飛龍令，這才救下了你，可是真的。&rdo;辰年神色自然，應道：&ldo;是啊，我與他本是和那些家眷一起動身，全因一時興起去了甸子梁，這才躲過了一劫，可見也是天意，該著他封君揚得那青、冀二州。&rdo; 賀澤笑笑，道：&ldo;天意不天意的，倒是沒料到你會長在清風寨裡，就在文鳳鳴眼皮子底下，若是早知道你的下落，叔父定會……&rdo;辰年打斷他的話，&ldo;若是早知道我的下落，現如今被關在小院裡的那個傻女，就該是我了。&rdo;她臉上難掩煩悶，賭氣般地把手中棋譜往棋盤上一丟，砸亂了那棋局，又抬眼去看賀澤，道：&ldo;十二哥，我心裡悶得慌，你帶我出去透透氣，好不好。&rdo;她從未這般對他好言相求過，賀澤不禁有些受寵若驚，不過略一遲疑，竟就真的站起身來，道：&ldo;走，我帶你出去，外面冷，你穿厚些。&rdo;辰年聞言十分歡喜，忙叫外面的侍女取了皮毛大氅來，穿戴好了同賀澤一起出門，外面已是連下了幾日的雪，這兩日才剛晴了天，賀澤本想叫辰年坐車，辰年卻是不肯，只道：&ldo;好容易才能出來一回，誰還要坐車啊，我要騎馬。&rdo;賀澤扭不過她，只得叫人給她牽了坐騎出來，兩人上馬往城外而來，在江邊曠野上策馬撒了會兒歡兒，辰年勒馬立在江岸上，望著滔滔的江水出神，賀澤見狀，不禁催馬湊了過去，問她道：&ldo;看什麼呢。&rdo;辰年轉頭向著他粲然一笑，半真半假地答道：&ldo;看江水啊，只要看一看這天地間的大山大水，就覺得人生一世，不論長短，便是隻能再活一日，都該坦坦蕩蕩，肆意快活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