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面上的那點尊重，也不是給我，而是看著封君揚的臉面。&rdo;她心裡壓了許久的話，那些不知能和誰說的話，便就這樣一句句地倒給了他。&ldo;可我到底犯了什麼錯？分明是我被封君揚所騙，你們卻都來尋我的不是。只因我的出身，便決定了我無論做什麼都是錯的。我若繼續留在他身邊，就是我不知廉恥，甘為下賤，而我若堅持離開，便成了不知好歹，冷酷無情。你們有替封君揚不平的，有替芸生委屈的，你們可有一人為我說過一句公道話？&rdo;鄭綸目光微微一震，忽地記起那日她被他制住穴道，當著他的面大聲哭喊&ldo;你們不過都是欺負我無父無母&rdo;。辰年能忍下眼淚，卻止不住眼圈發紅，又問：&ldo;鄭綸，你告訴我，我到底做過什麼錯事，叫你們都這般看我？難道就因我曾被騙失身於他，我就該去死嗎？&rdo;鄭綸手上雖未沾到她的眼淚，卻仍像是被燙到一般，倏地縮回了手，過了片刻，才吶吶說道：&ldo;我不是那個意思。&rdo;他只是想她不該這樣拋頭露面，不然又要被世子爺抓回去。又想她既曾是世子爺的人，又那樣喜歡世子爺，便是世子爺不能娶她，她也該為世子爺守著，不該變了心，更不該再與別的男子親親我我。鄭綸心中亂作一團，他本就不善言辭，此刻更是不知該如何表達。&ldo;那你是什麼意思？&rdo;辰年步步緊逼，追問道：&ldo;我與封君揚早已是恩斷義絕，兩不相干，他既然能光明正大地另娶他人，我憑什麼不能堂堂正正地過我的日子？&rdo;鄭綸被她逼問的張口結舌，好半天才答道：&ldo;謝姑娘，我希望你好好的。你這樣行事，世子爺定會探聽到你的下落，到時他……&rdo;&ldo;他早就知道我在此處。&rdo;辰年打斷鄭綸的話。鄭綸一愣，下意識地問道：&ldo;世子爺早就知道？&rdo;辰年點頭，又補充道：&ldo;年前他便知我在太行山中，他並沒有再來抓我，不信你可去問順平，當時他就跟在封君揚身邊。鄭統領，是你在多管閒事。&rdo;說到此處，她眼中閃過一絲狐疑，又看了遠處的那些親兵兩眼，道：&ldo;我覺得你好生奇怪，若今日換做是賀十二來管這閒事，我倒還能理解，可你呢，你為何要來管這閒事？&rdo;她話剛問出口，腦中的幾個疑點卻忽地連成了線，那日在賀澤處便起過的念頭又忽地冒了出來，她神色古怪地打量了一下鄭綸，忍不住低聲問道：&ldo;你是為了……&rdo;鄭綸本正被她看得心虛，聽聞這句話沒由來地心中一緊，口中忙低聲喝道：&ldo;休得胡說。&rdo;辰年只當自己猜中，忍不住笑了笑，低聲道：&ldo;我是不是胡說你心中最是清楚，難怪你從一開始就看我不順眼，我之前只是不解，現在才明白竟是因為這個緣故，只盼你自己將心思藏得深些，切莫叫你那世子爺察覺了。&rdo;鄭綸被她說得頗有些惱怒，一時卻不知該如何對她。辰年卻想芸生那樣美麗活潑的少女，鄭綸會喜歡上也不算意外，只是礙於身份之別，他怕是一輩子都不敢向芸生吐露心中的愛慕之情。這樣一想，辰年忽覺鄭綸也是個可憐人，心中對他的厭惡便少了許多，好聲問他道：&ldo;鄭統領，你現在可要殺我？&rdo;鄭綸皺眉，道：&ldo;只要你不存心害我，我殺你做什麼？&rdo;辰年笑了笑，&ldo;既然你不想殺我，又不想把我送到封君揚身邊給你的芸生小姐添堵，那你想把我怎樣？&rdo;鄭綸瞧她眼圈還微紅著，臉上卻是帶上了輕快的笑意，更覺此女真是喜怒無常，想了一想，便道：&ldo;只要你不再劫掠行人，不做什麼謝四爺，尋個地方好好過你的日子，我就放你走。&rdo;辰年暗忖這飛龍陘很快便要走兵，便是鄭綸不來，她也要帶著眾人先回牛頭寨蟄伏，&ldo;不再劫掠行人&rdo;這一條自然可以應他，至於做不做謝四爺……就算做不了謝四爺，以後還可以做謝五爺嘛，她一向懂得靈活變通，便淺淺一笑，應他道：&ldo;好，我離了這裡就是了。&rdo;鄭綸不想她答應的這樣輕鬆，又看看旁邊的陸驍，想著要她答應安守婦道，不許和那陸驍過分親密，可未及開口卻又覺得自己沒有資格去說那話，便又抿緊了唇，默默地看了辰年兩眼，這才往後退了兩步，讓開了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