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禮,我看著你與他拜堂成親。&rdo;鄭綸心中愧疚,又怕被人瞧出破綻,一時竟不敢去看封君揚,只彎腰重又將那綢帶拾起,冷聲與那儐相說道:&ldo;還愣著做什麼。&rdo;那儐相這才反應過來,忙又朗聲喝道:&ldo;一拜天地,夫妻攜手,天長地久??&rdo;他聲音洪亮依舊,只是人群再沒了剛才的熱鬧。封君揚就立在那裡,看著辰年隨著鄭綸慢慢跪拜下去,在她的膝蓋觸地的那一刻,他的胸口像是忽地被利劍刺中,那劍尖精準無比地穿心而過,然後慢慢一攪,又緩緩地抽回,疼,很疼,可即便這樣疼,他卻連眼都不敢眨一下,生怕眼睛眨了,就會蒙上淚,會看不清她,看不清她這一身火紅的嫁衣,與那繡了龍鳳呈祥的蓋頭。這場婚禮,原本該是他的,原本該是阿策與辰年的。 她曾縮在他的懷中,羞怯地問他:&ldo;阿策,等我義父回來,我們就成親,好不好。&rdo;他是怎樣答她的。他說:&ldo;好。&rdo;她也曾睜大淚眼,一字一句地問他:&ldo;你以後可會與芸生拜堂成親。&rdo;他又是怎樣答的。他說:&ldo;會。&rdo;她還曾問他:&ldo;你要我頂著芸生的名嫁給你,是麼。&rdo;他回答:&ldo;只要我們能在一起,何須再計較你是什麼身份嫁我。&rdo;謝辰年這個名字沒用,封君揚永遠也不能娶一個出身匪窩的女子,這是他早就明曉的事情,直到這一刻,她用這個名字嫁給了另外一個男子,她用這場婚禮,明明白白的告訴他,從此以後,謝辰年再不是阿策的辰年。飛龍陘中那個有著圓圓臉蛋,鼓著腮幫瞪他的小山匪,那個肯擋在他身前和野狼拼命,拖著他翻山越嶺的倔強姑娘,那個親吻時連閉眼都不知道的傻丫頭,那個大膽地俯下身來吻他的辰年,那個羞澀地說著&ldo;阿策我好喜歡你&rdo;的辰年,那個被他哄騙,卻說&ldo;你又打不過我&rdo;的辰年,那個肯拿性命為他療傷,明明痛得難忍卻仍咧著嘴向他笑的謝辰年??從此以後,她再不是阿策的辰年了,謝辰年沒能嫁給阿策,她將是別人的妻,封君揚忽覺得喉間發甜,那聲悶咳再也忍耐不住。新武元年八月初九,青州之主鄭綸於宜平城內迎娶聚義寨寨主謝辰年,婚禮當日,大將軍雲西王封君揚出人意料地親至喜堂,立於廳前看著一對新人拜了天地,這才咳出一口血來。鄭綸欲擒殺封君揚,不想封君揚早有防備,在絕頂高手的保護下,非但沒有被鄭綸擒住,還一把火燒了那城守府內的新房,倒叫他失了洞房之夜。賀澤在得到訊息,不禁捧腹大笑,道:&ldo;這個封君揚實在可笑,難不成把新房燒了,鄭綸就上不得他的女人了,再者說了,鄭綸與那謝辰年都廝混了半年之久了,怕是早就把生米煮成熟飯了。&rdo;身旁心腹也跟著笑了兩聲,道:&ldo;可能也是為了出口惡氣吧。&rdo;賀澤慢慢止住了笑,停了一會兒,卻是又自言自語道:&ldo;也不知那謝辰年有何本事,竟真的叫封君揚與鄭綸翻臉了。&rdo;這心腹曾親去宜平,聞言想了一想,道:&ldo;公子,您是沒見到,那謝辰年真是絕色傾城,美豔無雙,我瞧著鄭綸那樣,是真喜歡上了。&rdo;賀澤微笑,道:&ldo;那正好,我倒要看看,這紅顏禍水能叫他們主僕能鬥成什麼模樣。&rdo;藕斷絲連秋風送慡,桂花飄香,宜平城裡正是一年氣候最為宜人的時候,八月十五剛過去沒兩日,空氣中還能聞到淡淡的月餅香甜,又有小販挑著新鮮的瓜果來沿街叫賣,竹筐裡藏不住的陣陣果香,隨著風飄牆過院,直送至人的鼻端,叫人心裡都不由跟著甜膩起來,城南有方小院,屋後靠著北牆下架著一處花藤,十幾株凌霄花長得粗壯茂盛,枝葉密密實實地爬滿了木架,把秋日午後的陽光遮得只剩下星星點點,藤下放了一張竹榻,其上躺了個穿天青色便袍的年輕男子,頭枕著手臂,正望著那枝葉間探出的凌霄花出神,順平沿著青石小徑一路無聲地繞過來,走近藤架時腳步卻故意加重了些,直走到那竹榻前才停下,垂著手小心地說道:&ldo;王爺,慧明大師又來求見。&rdo;榻上男子不是別人,正是前幾日大鬧了喜堂的雲西王封君揚,世人皆以為他當夜便就逃回了江南,卻不想他非但沒走,還在這宜平城中過了中秋,聽順平稟報,封君揚動也不動,只淡淡說道:&ldo;不見。&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