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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個族侄叫做李錦,以為是自己的侄兒,再無妨於事的了,叫他管內營事務,但照管內裡的夫人侍妾。孰不知李錦也是從小兒做暴賊的人,只知風高放火,黑夜殺人,書本兒也不曾摸過,知道甚麼叫做倫常禮義。他一見了這楊氏,就一片心神注在他身上。
那知這楊氏自幼以為生得如此美貌,將來定嫁一個俊俏兒郎。不想得了這樣一位外貌不揚,內才又不濟的尊夫,那心中如吃了幾擔黃連水一般,淹心的苦也說不出口,那眼淚只好暗暗的往肚裡落。這瞎賊雖然愛他,但成日要去攻城掠池,調將遣兵,做那流賊的伎倆,被窩中的事也不過是名色而已。
楊氏見李錦才二十多歲,一條精壯漢子。又還生得面白唇紅,雖算不得美男兒,較他令叔也高了許多,就有個要把他做壓寨小郎君的意思,無人處常拿話勾引李錦。那李錦是一個伶俐滑賊,何所不知?兩人眉來眼去,都懷相愛之心。
一日,左右無人。李錦笑向李氏道:“夫人是聞名的賽楊妃。當日楊貴妃是配唐明皇,唐明皇排行第三,人都稱他為李三郎。我也是第三,如今合營中都叫我李三郎,賽楊妃自然該配小三李郎才是,怎麼倒配了小李三郎的叔叔呢?”又笑道:“我聽得人說,當初楊貴妃是唐明皇兒子的媳婦,被公公拿了去做老婆。今日夫人是嬸孃,何不配了侄兒?翻一翻案,替當年楊貴妃報報仇。”楊氏也笑道:“你想要配我,那是萬不能夠的了。我也聽得說,當日楊貴妃有一個乾兒子叫做安祿山,他明為母子,暗做夫妻,只瞞了唐明皇的耳目。你如今是侄兒,比干兒子還親些。也只好瞞了你叔叔,我們暗效鸞儔罷了。”他二人暗訂佳期。但內帳中侍兒羅列,難以偷期。
這楊氏不但沒有邢夫人的膽量,且終日守著瞎賊,沒處下手。攻汴梁時瞎賊被射傷了眼睛,疼得晝夜號呼。一連數日,眾婦人在傍伺候,皆不敢閤眼。
那日,瞎賊眼疼略止了些,沉沉睡去,那些侍女熬了幾夜,也都趁空東倒西歪的睡著。這李錦每日黎明假意進來請安,希圖得空,好同楊氏了一了心願。孰知楊氏也有心,這早見眾人都睡了,他便獨坐,以候李錦。少刻,李錦潛步而來。見瞎賊睡熟,左右七顛八倒的都在夢鄉。見楊氏獨坐,他也不敢說話,笑向楊氏,用手往後帳中指指,楊氏含笑點頭。
兩人同到後帳榻上,解露湘妃之玉,齊眉點漢渚之香。這一個竭力頻抽,以伸向來渴想;那一個盡情迎送,以償日久相思。
楊氏見李錦外邊的威勢雖不及叔叔的萬分之一,被底的本事強如他叔叔的十倍。李錦見楊氏的標緻,以及通身的滑膩,妙是不消說的。且那一種風騷比外邊擄來的婦女大不相同。兩人的恩愛那裡說得盡?你看他二人好一番樂境也:
賽楊妃金蓮高舉,喜孜孜,真是那被底鴛鴦。小三郎玉莖忙舒,笑吟吟,堪賽那水涯雞鳥。這個道,當日是明皇私媳,到今日,你小三郎翻案做來。那個道,昔時乃楊氏偷兒,到今朝,你大嬸孃依樣畫出。這個道,安祿山當初看見我軟溫新剝雞頭肉,我今日竟嘗得你這雞頭肉,這肉好肉。那個道,李三郎昔日言道他信是胡兒只是酥,我此時竟弄得你便只是酥,可酥不酥?這個道,你歇歇罷,你那瞎叔叔比不得老三郎大雅,肯容我錦繃兒抬那胖子。那個道,且慢慢著,這些小侍兒比不得瘦梅精吃醋,且等我助情花盜你嬌花。弄多時,這個哼唧唧,哎呀了一聲,已遍體酥麻。那個喘吁吁,完帳了一句,已全身壓下。已成綵鳳雙飛翼,交付靈犀一點通。【通篇即以明皇楊妃事實,好。】
他二人恐人醒來撞見,忙忙的雲收雨散,整衣而起。此後他二人的情愛雖濃,然不能再赴陽臺之樂。這次瞎賊去攻打徐州,他二人得了這個空隙,色膽如天。也顧不得眾侍兒十目所視、十手所指了,竟公然就交鋒起來。一個是託嬸孃權當了嬌妻,一個是把猶子暫棄了夫主,日夜大幹。這豈非瞎賊同部下淫掠婦女的現報?楊氏同他商議:“這些侍兒可以威制,可以恩結。還有瞎賊的幾位如夫人,恐他們吃起醋來,洩露口風,非同小可。要做個一網打盡之計方妥。”那李錦仗著他力壯陽強何樂不為?楊氏婉轉說合,這些賊中婦女有何愧恥,都欣然領納。他二人見無後患了,無夜不春風幾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