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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部分

鍾麗生神龍不見尾

附 定國奸謀害勇將 鍾生神膽救仙狐

話說這一位阮大司馬,他名大鋮,字圓海,原是魏忠賢門下頭一個心腹用事的走狗,殺害東林諸公。那一本點將錄呈與魏璫,按名殺害,全是他的主意。一生專與正人為仇,不想他竟得漏網,躲了這些年。他與馬士英自來相厚,臭味同投。所以馬士英一入了閣,就薦他平素知兵,起他做了江防兵部尚書。大學士高弘圖請下九卿會議,馬士英道:“若命會議,大鋮決不得用,況魏璫之遂非闖賊可比。”給事中羅永珍上言:“阮大鋮不知兵,恐燕子箋春燈謎乃彼枕上之陰符,袖中之黃石也。”馬士英力違眾議,特疏舉薦。弘光惟以他言是聽,竟準用了。阮大鋮退居了這十數年,今日一旦做了顯官,越發兇鄙不堪,真是:

一朝權在手,便把令來行。

他無錢不受,無惡不作,無醜不備,都還是末事。更有可恨之處,令人髮指。南都擇日祭先帝烈宗之靈,黎明,百官皆縗絰齊集,獨阮大鋮一人不到。眾人排班等候,直至已飯時,他才八輿黃蓋,鳴鑼呼擁而至。

眾人看時,他內穿大紅圓領,外罩白袍。進門大號道:“先帝呀,因你不曾殺盡東林逆黨,致有今日。臣必殺盡諸人,以為先帝雪恨。徐汧諸人今皆北走矣。”馬士英忙趨過,以手捂他的嘴,道:“徐九一現住蘇州,東林尚有多人,先生快不要如此。”兩班眾人見他兩個這樣子,也有忿恨的,也有匿笑的,卻不敢發語。你道可恨不可恨?

他到了江北,慕義、林忠、尚智、國守、鮑信同眾千把總,少不得都要來呈履歷參見。他見沒有送了禮來,心中大惱。稟過三四次,方許進見。參畢,他滿面怒容,道:“你眾人虛報軍功,本部素知。當日何嘗有一個流賊到此,史閣部為爾等矇蔽欺騙。欺主騙朝廷爵祿,這幾年也受用的夠了。俟本部查訪實確,把你們這些冒功受職的,少不得都要題參問罪,且各回去管事後再定奪。”眾人雖滿腔忿忿,卻不敢出言。

出來聚在一處商議道:“我們當日原為各保身家,大家義舉,原不指望受賞加官。不意蒙史樂二公天恩,提拔我們至此。又蒙先帝天恩,我等一介小民,雖有殺賊微功,叨食皇家二品俸祿,本欲殺身報國,盡我一片忠忱。今看阮家這個賊胚,是想我們的銀子。我們一腔忠義,惟天可表,除了俸祿之外,別處毫無所取。如今休說無錢,就有錢,也不與這貪汙之徒。若不理他,久之必為所害。此時若奮義殺了他,不過如捕腐鼠,上可為朝廷除害,下可為東林諸公出一口怨氣。但有識我們心事的,謂我們是一口忠義之氣。倘有知道的,說我們背反朝廷,豈不把生平的忠肝義膽都枉費了?為今之際,我們戀此微名做甚麼?但我們受史老爺莫大之恩,今日一面寫稟帖送到揚州帥府內,一面申文告病辭了這官職,他豈奈我何?”眾人商議停當。鮑言道:“諸位既有同心,我又何戀此微名?如今樂老爺現掌吏部,我也辭了罷。”遂一齊告了病。

此時各衙門正要尋事革官,出了缺,好賣銀子。要無辜革退,還恐人含怨。見來辭職,喜得了不得,可肯有不準之理?就都準了下來。他們大家都繳了扎,各自回去了。有四句打油道這阮大鋮的惡處:

北都會逆忠良盡,脫網南逃故土來。

今為朝廷驅猛士,奸邪貪惡甚於豺。

樂公先還不準鮑信辭職,後來見眾武官都辭準了,留他一個文職何用?也就準了。史公見了他眾人稟帖,大驚道:“可惜失此沿江保障。”差人探聽兵部準與不準,回報都準辭退了,史公跌足嘆息不已,欲上疏保留已無及了。差官去調他們來軍前效用,尚智知機,苦推有病。惟慕義、林忠到他幕下。千把總也有一半去的,一半情願退閒。國守先也還有意赴調,他與尚智最相契厚,再三勸他留下了。史公見眾人到來,心中大喜,皆以厚待,以厚銜委用。後來揚州城破,史公自刎,慕義、林忠也自殺殉難。國夫人正在巷戰,見丈夫自盡。他是婦人家,恐死於道路,屍骸暴露。忙將丈夫的屍首搶回寓處,縱火自焚。他夫妻的忠烈不愧為英雄,有兩句道:

義烈雙雙同自盡,夫妻千載姓名香。

那幾員千把總死的死了,去的去了。此是後話,不題。

再說阮大鋮正要尋事害他們,見他們知機辭退,心中暗喜。出了這二十多個缺,正算計要賣一塊好銀子。暗叫一個心腹書辦名叫黃金聚,在外招攬主顧。誰想這些鄉勇見主將辭退了,也大家聚攏,說道:“我們又不吃朝廷糧餉,各人自己替朝廷出力,原是大家的義舉。今日眾將主都無故辭了,我們為甚